大厅在这个小村庄的中心。
说是大厅,其实是马家祠堂。
明亮的灯和不合时宜的蜡烛放在一起,在祠堂里祭拜的不是先祖的排位,而是一个木头样的雕塑,那雕塑很像一个人,很威严,那又慈祥又点着红的眼睛盯着大厅里的所有人。
那种蜡烛的黄光让人很暖和,不像是魔法灯来的冰冷。
有很多人都慢慢的躺在这里。他们低声细语的聊天,有讨论他的,也有讨论他不知道的事情的。他们站立,又或者坐着,休息。
这里很明亮,
让人安心的明亮。
小张的皮肤有些黑,看他的样子跟个猴精似的,一看就机灵的很。
“就睡这里吧,这里是百家堂,是不会关灯的。这样你也能够安心一点。怕黑也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小张拉着他到一个长方形的白床坐下。
这里有很多这样的床,翻个身都会跌倒。可能睡在祠堂里并没有那么尊敬,但是这里的人好像并不在意。
“咳咳咳……”他的喉咙痛的无法想象,竟然已经开始咳血。
毫无预兆的,他吓到了小张。
“嗯?!吴妈!吴妈!”小张吓的大喊大叫,让这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小张!安静!”一个独眼的男人慢慢的压着声音过来了。
那男人很高大,穿着蓝衣服,像个大夫。
“吴妈去看其他人了。”那个男人敲了一下小张,小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怎么了?”那个男人用他的一只眼睛看着他的眼睛。
“咳咳咳……”他又是剧烈的咳嗽。
用手捂住的,血,像是泼在手。
“杨大哥,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咳血了……”小张有些难过的看着他。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杨大哥用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脉搏放着。杨大哥的单只眼睛如此的明亮。他的右眼由白色的布遮着,看不见,如果能够看见的话,那一定是一只如左眼般坚毅的眼睛。
杨大哥又将右手放在他洁白的脖子,食指中指合并输送着蓝色的灵力到他的脖子里。
“没什么事,虽然看去很严重,但是只要吃点去肝火的药就好了。去取些二两夏明草,还有一两五花菊熬个汤药让他喝下去。”杨大哥站起来又敲了一下小张:“下次再这样吵闹,就别到大厅这边来。”
杨大哥全程声音都很轻,只有这一句有些重了。
“我这不是关心他嘛……”小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我这就去了。”
杨大哥好像很忙,已经起身离开,就在这附近,照顾着这里的人,仔细一看,他们原来也多多少少有些病症。
小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等着啊,你想休息这里就可以休息的……我马来。”
说完他还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眼神示意的看了一眼他,应该是让那个人照顾一下他。
他看着那像是泼在手的红,脑袋里,竟然是一片又一片的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又从哪里来?
空白……
空白?
空白!
那手的血慢慢的凝固,发黑。
他摸着自己的头,敲打,一无所获。旁边的人看着他的敲打,有些惊讶,抓着他的手制止着他。
“不要乱来。兄弟。”那个人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他继续打下去。
他的力气很大,甚至将只有左手的他从床位拉了起来。
“怎么……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般的把两个人叫住:“这不是比刚刚精神的多吗?”
“大姐头……”那个抓住他手的人见来人是大姐头,慢慢的松来了手。
“安子,你到那边去。”大姐头一屁股坐在那个人的床位,浓烈的酒气熏到了他的脸,他有些呛住,又咳嗽了一声。而那个人很听话的坐到了另一个较远的床位。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摇摇头,又再伸手砸头的动作,这次,是大姐头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需要作贱自己一个人,刚刚还呆头呆脑的,一句话不说,现在不是好了很多嘛。我会很快在洛安城张贴你的绘色画像的。说不定到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接你回去。”大姐头压着他的手让他放下。
他握起来的拳头松开,放在了自己的裤子。
“我没有办法想起任何东西。”他看着她,她抬起头喝了一口酒,没有喉结的脖子像是从未有酒流过。
“正常啊,失忆了不记得很正常啊。”大姐头轻声的打了个小嗝,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知道洛安吗?”
他摇头。
“知道帝国吗?”
他摇头
“知道公国吗?”
“不知道。”
“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所以,这不是很正常嘛……什么也不知道。一无所知才正常。”大姐头看着他,饶有兴趣的用手指挑了一下他的长胡子:“看你长的蛮清秀的,留着胡子干什么……”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