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赵曦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待江南十万兵赶到之时,卫太傅在行北伐之举。”
顿了顿,他看着卫渊似笑非笑道:“卫师,在此期间,多陪陪你夫人。”
卫渊一愣,旋即抱拳。
赵曦摆了摆手,示意众臣退下。
而这时,王安石朝着他眨了下眼睛。
赵曦会意,单独将王安石留下。
待众人离去大殿之后。
不少人都是小声议论道:
“战事未开,就经封赏,这位卫侯,还真是深得帝心。”
“是啊,此前,先帝就曾为卫侯破过一次例,如今新帝又破...”
“诸位,卫渊如今可谓权势滔天,咱们说话都小声些...”
“皇恩浩荡,真是令人羡慕!”
“...”
他们只知道卫渊如今权势滔天,只知道羡慕卫渊。
但却没有意识到,或是意识到了,不愿承认。
如今,国朝能够力挽狂澜,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者,除了卫渊,再无旁人。
卫渊在离开宣政殿以后,就走出宫城,前往英国公府。
先前,他就接到消息,说是张桂芬等人都在英国公府里等着卫渊。
至于张夫人,则在先帝陵寝前,随皇室中人与一众先帝嫔妃守灵。
按照规矩,皇帝大行,三品以上的官员,包括侯爵以上的武勋,都要派出人来为先帝守灵。
张桂芬一心只扑在卫渊身上,那日看到卫渊一身血来到皇城,不自觉哭成个泪人,甚至差点儿昏厥。
又加上卫渊这几日一直在宫里守灵,所以,朝廷就未让张桂芬也来跪着。
此时,宣政殿中。
王安石向赵曦作揖道:“陛下,您对卫侯,照拂太重,隆恩太重。”
赵曦反问道:“王师也觉得,朕不该轻易就赏了卫师侯爵世袭罔替一事?”
王安石点头,语重心长道:“以卫侯的能力,定能收复失地,而且,曾跟随卫侯从代州来到汴京的诸多将领里,有不少都立下战功。”
“待收复失地,战事结束之后,又将多出多少功勋之臣?卫侯身为武将,权势太大,终归有所不妥啊。”
赵曦很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沉声道:“朕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岁,可是卫侯已快至而立之年,他比朕要大近二十岁。”
“朕在,卫侯不敢做出什么逾距的事情,而卫侯,只怕也活不过朕。”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安石一眼,“包括王师也是如此。”
“朕在,就不会出现权臣,不会出现殃及皇权的臣工。”
“卫渊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实话告诉你,就算朕让卫师统帅全国兵马,卫师,也不敢,更不会反朕!”
赵曦所言,绝非是妄言。
最起码,就以现在来说,张桂芬等人都在京城,而赵曦又有雄主之相。
乍一看,若是在掌管全国军队的情况下,暗中培养一些嫡系军队,是有大概率的可能,能够造反成功。
但是细细分析,卫渊不认为,自己能赢。
其一,卫渊的亲人都在赵曦的掌控下。
其二,大周的精锐之师,多半都效忠赵曦。
其三,赵曦不是赵祯,他年纪轻轻,就已有铁血手腕,假以时日,定能威压四海,收复民心。
与这样一位雄主斗,卫渊不知道自己的胜算在哪里。
最好的结果,只怕也是割据一方。
可如此一来,岂不成了这片土地的罪人?
遗臭万年的事情,卫渊不想做。
听到赵曦所言,王安石顿时陷入沉默。
他心中岂能不知,赵曦在,则卫渊不会反,更无反的理由?
但是,赵曦才多大?
其智如妖,其心性罕有人及。
这种人,天生就不是什么长寿之相啊!
哪怕是汉武唐宗,年轻时,也没赵曦这般变态啊!
过慧易夭,天妒英才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年纪轻轻,心性、智慧、手段,都堪称绝佳,这种人,遭天妒,怎能长寿?
待王安石离开宣政殿。
赵曦命人找来一把小铁锤,而后他握着小铁锤,独自坐在宣政殿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坚定,豁然起身前往朝殿。
没过一会儿,就站在了周太祖曾立的石碑前。
碑上写到: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有周一朝,不杀士大夫。
赵曦看着那石碑怔怔出神。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惊天的举动。
他亲自挥起小铁锤,一遍,又一遍的,砸向石碑。
不知砸了多少次,石碑已残缺不堪。
这时,大周朝殿上空,突有异象发生。
只见黑云盖顶,云层中电闪雷鸣,似上苍在不满赵曦所为。
赵曦将石碑砸烂的举动,让周遭太监、侍卫等,都吓到魂飞魄散的程度,一个个都长跪不起。
这时,收到消息的文臣大吏们,纷纷来到朝殿这边,跪地指责赵曦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