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红扇赶来的时候,刘弗章已经走了,梁秉山正指挥着内侍们收拾场面,一盆盆的水泼出去,冲刷了台阶下淋漓的血迹。 林兰池呆站在一旁,许多时都说不出话来。 莫红扇看一眼她,又到梁秉山的身边,拱手再谢。梁秉山细白长眼眯起,笑眯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红扇低声道:“多谢大人救我一命。” 太子亲自来寻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莫红扇就算有九个头也不够砍的。 梁秉山却摇头,“莫谢我,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能劝太子饶你一命。” 莫红扇一怔,侧眸瞬间又细细打量还没回过神的林兰池。 梁秉山见敲打到位,于是又补了一句来,“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不必我说了吧。” 这赌桌上的谜底都已经被翻出来了,你还不巴巴地上去讨好? 莫红扇连连点头,转身上前去同林兰池说话,只是这次态度放恭敬了许多,“林娘子,请随小人回任明殿去,您可伤到了,要请太医吗?” 林兰池颤声道:“没事,咱们回去吧。” 她被莫红扇搀下了台阶,一路往外走去。所有的宫内卫连同东宫卫,见她走过,具是低头拜下,动也不敢动。 谁都见到了太子到处找人的样子,也都见到了那一声尖叫爆出,太子扭身去匆匆跑远的情状。 许多揣测今夜一并将要爆发。 但任明殿内,被关住的诸位娘子什么也不知道。 林兰池一迈进门,王如珠便冲上来搂住她哭起来,“吓死我了你,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的衣裳怎么还沾着——”血。 林兰池朝她眨眼,王如珠总算恢复头脑,咽下来了话,还刻意帮她遮挡些。 各配殿隐隐都有窗口的眼睛似的,莫红扇惊吓了一夜,此刻对其他人倒是能毫不留情地训斥道:“诸位娘子还不早些休息!这时候还要折腾,想必是不想安宁了吧?” 这话一出,配殿里面的灯火迅速地熄灭。 林兰池看向还站在院里的郑葭音,后者朝她一笑,“娘子没事就好,我回去睡了。” 她打了个哈欠,顶着莫红扇火热的目光自顾自走进配殿里。同一个配殿里明明还住着柳香瑛,但是后者并未出来。 也是,本来就是这样。 林兰池回了屋,王如珠这才小声地哭起来,眼泪珠子掉得可怜。 “...吓死...我了...” 怕别人听见,王如珠还低着嗓子说话。 林兰池反倒被她逗笑了。 她伸出手来学着太子那样给王如珠擦泪,又低声安慰道:“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王如珠攥住她的手,紧张道:“你不知道吴娘子刚才醒了,竟然供出来一个名字,说是楚二娘子推她下的井。” “...吴家和楚家从无嫌隙,是以根本不知道楚二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无仇无怨的,竟然就要一个人去死!” “我们只是一干来宫里参选的贵女,现在就一定要你死我活吗?” 不是的。 但深宫后院,和高门深宅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踩着人?人要害人吗? 林兰池想到康妃和自己,不免一时也有些黯淡。王如珠说了半天,抬起头来,忽而像是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道:“...今天的事,能告诉我吗?” 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能告诉我吗。 林兰池心中暖意上涌,两唇轻分,几乎就要说出来。但是她不能说,康妃的事情,太子的事情,有些事情知道得多,或许才是对王如珠最好的保护。 她只能道:“...我出了点事情...” “是不是太子救了你?”迎着对方讶然的眼神,王如珠吐了吐舌,“...猜也是的,太子身边的梁秉山听说你不见了吓得原本白的脸更白了....” 她的眼神逐渐染上不易察觉的艳羡来,轻声道:“...我知道的,太子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也帮过我的...” “兰池,这番话我说来有些难堪,但是如果有那一天...请你帮我一道进东宫。” “...殿下,您去哪里了?” 刘弗章刚踏进东宫的门,叶景之便匆匆迎上来,前者一皱眉,“宫门落锁,你怎么还在这里?” 叶景之唇上的燎泡都要起来了,着急道:“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落锁,殿下,刘弗泽死在大理寺了!” 刘弗泽死了? 刘弗章将佩剑解了,拎着叶景之进了侧殿书房,沉声道:“从头到尾说清楚。” “前几日我和厉硕明去审了刘弗泽的暗卫,却发现他们之中少了一个人,他们只说是死了殉主——” 刘弗章眉头一挑,打断他道:“这件事我知道了,那暗卫逃进宫护着康妃,已经被我处理了。” “您杀了康妃?” 叶景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来话,他苍白的脸更白了些,一双眼好似能在太子殿下身上看出来个洞似的。 刘弗章道:“怎么?我不能这样吗?” “这....这....”叶景之急得在书房里转圈,都顾不上要理会太子,自顾自道:“...完了!完了!” 刘弗章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叶景之聪明归聪明,心是比比干多一窍,胆子倒是小得似黄豆米一般,遇到点事情就长吁短叹。 他喝道:“行了!传得我头疼,说事!” 叶景之扑通跪在刘弗章面前,沉声道:“厉硕明说今天刘弗泽在大理寺内突然毒发身亡,毒不知道是谁下的,仵作已经去了。” “您现在又杀了康妃,到时候在外人眼里,这一切就变成了太子想要排除异己,一夜之间了结了他们母子。” “更何况,谢温候那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啊!” 刘弗章回过神来,捏了眉心。 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