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被压进了尚宫局,再一次见到那位司正。时隔不过几个月,天上地下,差别可谓是不小。 司正问道:“许尚宫,此人要如何处置?” 许念卿抬眼看人,轻声道:“此人是太后娘娘作保,你觉得呢?” 司正脸色发青,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已经被看穿,她有些气恼地瞪了林兰池一眼,转过头去指使人将她关了起来。 虽是牢房,但毕竟宫内,还算干净整洁,能下得了脚。林兰池思虑连连,毫无睡意,一时想太子会如何,一时又担心接下来的情况。 第二日不进水粥,到了日中,忽而有人敲门。隔着一道门,郑葭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兰池?” 林兰池忙站在门边,低声问道:“葭音?是你?” 她心细如发,一时已经明白过来了,太后之所以会迅速插手在这件事里面.... 郑葭音道:“不要担心,我们已经想了办法,如果他们真的要对太子妃动手,京城还有谁敢嫁给太子?” 她低声道:“你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 林兰池却摇头道:“你们是不是去找太后了?” 郑葭音道:“这不是重要的事情——” “葭音!”林兰池低声喊道:“我若是死了,你一定会成为太子妃的最佳人选...本来就是你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郑葭音平常懒洋洋一个人,有什么事情都缩在后面,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林兰池的情谊,她何须出手救人呢。 所谓的封建社会就是这样!说是太子的问题,竟然要太子妃去顶罪。 郑葭音心道我才不当这什么太子妃! 她急着道:“太子殿下喜欢的只有你一个,若是你死了,你以为太子殿下会娶别人吗?你不要担心这么多...” 林兰池摇头,只是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就算帮帮我吧,告诉殿下...” 她多余的话说不出来了,隔着一道门,两姐妹之间彼此都是心绪复杂,异常难受。 郑葭音将自己带来的吃食都放下,又提醒林兰池道:“如珠那个笨蛋,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同她爹闹了一夜,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我是因为正好住在太后宫中,才能赶得及让太后帮忙,你相信我们两个,我们不会见你出事不理你,所以你不要现在替太子顶罪,听到没有?” “无论他们要你说什么,你不要傻乎乎地认下去了。” 还是第一次听郑葭音说这么多字,林兰池热了眼眶,好笑道:“你的话好多呀,我都不知道记哪一点好了。” 郑葭音哼声,吸了吸鼻子,也带着哭腔道:“你记不住,我以后还会来说的,我能看你的时间不长,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 等郑葭音走了,那些东西才被塞进来。林兰池吃了冷饭碟,总算有些如梦初醒的感觉。 还没到最后,怎么就要放弃了。 以前明明那么想活的,不是吗? 她对自己说要相信太子,等到晚上,许尚宫带着司正过来审她。 “太子妃,关于刺杀清河王这件事,是不是你教唆的殿下?” 林兰池不说话,只低头看腰上临走时候摘下来的荷包。许念卿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对于太子妃来说是无辜的。 但是皇帝那边施压的意思就是这样,她们不过是宫婢,还能做什么呢? 司正开口:“小人认识太子妃,同太子妃有些交情,不知太子妃可还记得宫中刑罚,杖打鞭背,这些都不怕的吗?” 说话间,拶刑用的竹帘就被拿了进来,林兰池抬眼,明白今天是要屈打成招了。她抬起头来,声音清晰道:“孤没做过的事情,说一千次,道一万次,也是没有做过。” 两边嬷嬷将林兰池强行架住,逼她伸出葱白长指,行了拶刑。 那沾了水的料子,在这时候显得异常的可怖,缩紧的瞬间,会让人有手指夹断的错觉。 十指连心,林兰池疼得浑身冷汗,却咬紧了牙一句话都没说。此刻比起迫在眉睫的威胁,还是时刻有可能互换让她更害怕。 如果现在互换,刘弗章可能会死在林兰池的身体里。 她心里想着这句话,直到用刑结束。许念卿一声好了,司正不情不愿道:“行了,就到这里吧。” 她们松开林兰池,后者松了力气,跌倒在地上。她咬住舌尖,提醒自己不能睡。少女奄奄一息,湿发粘在脸侧,皮肤白得几乎看不出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而响起脚步声。 连绵三日的大雨,终于把康安府的江堤冲毁了。此地乃是稻米粮仓,一旦出事,饥民无数,粮价翻倍。 皇帝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问责一连十数个地方官员,轮到要派人去赈灾,京中却全部缩得像个鹌鹑。 皇帝打往下看,忽而道:“王仲呢?怎么没来?” 他身边的内侍丘平道:“陛下忘了?王仲今日告了病。” 皇帝哼的一声,王仲倒是老油条,一听说太子出了事,便迅速告病,他手中那些清河王的旧部还没彻底接过来管,所以也不得罪清河王。 想到太子,皇帝难免有些心情不豫,拍桌子发火道:“臣工难道都是一帮蛀虫吗!这点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做!” 下头还是一帮鹌鹑,缩在一起齐声称:“不敢。” 皇帝气得拂袖而去。 却没想到在福宁殿门口看到一个跪在那里的人,刘弗章跪了一个早晨,发间沾着露水,膝盖发凉,却不动如山,好似一尊雕像。 皇帝指着人暴怒道:“是谁把他放出来的!是谁!朕不是说了,太子禁足东宫——” 刘弗章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才如梦初醒般挪动身子,甚至没有起来,他跪着转到皇帝的方向,低下头磕头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