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星衰竭持续了一百二十年，星球遭遇了土壤退化、地壳运动频发、气候极端化、大气逸散、生态圈消亡等种种恶劣现象。”
纣嬴转过身来，面对众人：“凭借科技手段，人类其实足以应对这些天灾，直到真正的绝望降临前，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能在星空中航行，甚至开拓地外殖民地的文明，对星球生态的研究自然非常深入，普通天灾对其根本奈何不得。
“你说的绝望是指……”
“一种病症，仅针对有机生物体，作用于灵魂而非肉体的特殊病症。自出现那天便指数级扩散，席卷了整颗星球，所有生灵无一幸免。”
他脱下手套，露出具有使徒特征、纯黑如墨的手掌来：“这种病被称为‘失光症’。”
在场的众人都是辉耀者，很容易从那只手掌上看出端倪来。
那是阴影才有特征。
“我想到了！”
谬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望向朝同伴：“你们还记得第一源神【王冠】太阳的创世神话吗？”
“在大破灭发生时，黑暗笼罩大地，始源深海在漆黑中上涨，将一切淹没……失去光后，前文明的幸存者们遭遇了绝望，失去意识和智慧，沦为呆滞的野兽。”
小诗缓缓陈述着，“直至太阳将自身点燃，悬于天空，将源光抛洒向每一个被黑暗笼罩的角落，成为有史以来首位源初之神——【王冠】。
太阳的温暖驱散了黑暗，始源深海降解成为源界，与现实隔断。从此文明得以延续，属于辉耀的时代就此萌芽。”
这段神话是每个辉耀者的必修课。
在林希加入衔尾蛇时，法蒂丝也向他科普过同样的内容。
谬特点了点头，继续说：“学界一直认为，大破灭让前文明的许多活着的人变成了阴影，太阳将源界与现实隔断，也将阴影留在了源界里……但是都不重要，你们不觉得大破灭和‘母星衰竭’很像吗？”
谬特的话让妃妃和小诗沉默，纣嬴也任由她们交谈。
纣嬴，是一位使徒。
使徒的阴影的聚合体，可以称之为最高级的阴影，而他却自述感染了‘母星衰竭’时爆发的可怖病症——‘失光症’。
谬特自顾自地向下说：“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母星衰竭’就是大破灭的另一种说法，那是与摇篮星相距甚远的另一颗星球，而这艘航行在星空中的船，其实是载着大破灭中的幸存者，朝摇篮星的方向逃亡。
逃亡者最终抵达了目的地，因为在摇篮星历史中，有始皇纣嬴和女帝塞弥拉的记载。”
“这说不通。”
妃妃快速否定，“纣嬴和塞弥拉都是辉耀者，况且小诗说的那则创世神话还有许多其他版本，除开‘太阳’点燃自身成为源初之神外，其他背景到现在都没有史料依据，始源深海和太阳存在的时间点可能远在‘大破灭’之前。”
谬特不说话了，因为学界关于这一点的争论从未停止过。
无人能证明太阳和源界究竟是何时出现。
‘母星衰竭’的确与‘大破灭’有相似之处，可关于太阳的创世神话的确尚未定论，二者不应该关联在一起。
“人理裁判所的判决。”
小诗忽然说话，望向纣嬴：“是人理裁判所将你们和‘星球母亲’塞上巡星舰，让你们朝摇篮星逃亡。
你们是囚徒、乘客，也是看护者，人理裁判所向你们许诺了什么，这段逃亡结束后给予奖励吗？比如治愈你们的‘失光症’之类。”
纣嬴没有正面回答，静静注视众人，但态度等于默认。
小诗舒展的眉头再度皱起：“人理裁判所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妃妃提高音量提醒二人。
电梯厢中瞬间沉默，三女都警惕地死死盯住纣嬴。
对方刚才让电梯停下的动作，其实已经说明了立场和态度。
良久后，小诗才问：“既然抵达终点就能获得奖励，童瑟为什么又想要让盖亚号中途停下？”
“因为，代价。”
纣嬴轻声回答。
“代价？”
“治疗病症的代价，我们要亲自护送将‘星球母亲’送给一位伟大存在进食，作为交换……我们能沐浴在祂的荣光下，重获新生。”纣嬴捏了捏拳头，重新戴上手套。
这就与童瑟之前说过的话对上了（188章）。
当时对溺水提出了‘进食论’，盖亚号上载着阋神星的灵魂，目的是运送回母星，给‘星球母亲’进食，达到缓解衰竭的作用。
而童瑟提出了反驳，她说需要星球灵魂的进食者根本不是‘星球母亲’，而是另外的存在。
现在看来她有所隐瞒。
童瑟其实知道船上载着的不是‘阋神星的灵魂’，而是‘星球母亲’本身。
妃妃不可置信地惊呼：“所以人理裁判所与摇篮星上的某个存在达成了交易，‘星球母亲’以自身为祭品献上，换取你们这些母星幸存者的重获新生！？人理裁判所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她发出与小诗同样的疑问。
“能有资格完成这样交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