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什么时候能改改嘴硬的毛病。”桐瑟看着他有些无语。
她粗暴将阿克按在地上,脱掉背心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精悍脊背。
脊背中间有一条纯黑色的金属脊椎,像钢铁异兽那般寄生在肉体里,触角延展到皮肤深处,联通血管。
在肩胛骨中间的部分,四个竖排的插槽显露出来。
插槽中的试管已经空了,仅有丁点紫色的荧光液体残留,其余的液体沿着金属脊椎进入血管,大半身子都被看起来诡异的紫色侵染。
桐瑟眉心紧紧锁在一起,语气肃然:
“你为了杀笛卡尔,从多少倍标准额度的‘阎魔药剂’?”
阿克反抗不得,只能闭眼不言。
“……至少四百倍,可以啊阿克!”桐瑟观察片刻,给气笑了,“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整是吧?是不是觉得作为复仇者特苦大仇深,用这种方式才能凸显自己的狠劲和决心?”
阿克深吸口气:“老师,我……”
“我不是你老师!谁是你老师?”
桐瑟给了他一巴掌,“当年就不该救你,让你溺死在海里!随便捡块叉烧都比你听话!”
阿克又不说话了。
荒京的‘战鬼’曾是闹出过腥风血雨的死士集团,可惜随着墨船事件后‘天上家’的崛起,‘战鬼’覆灭,如今已经变成哄小孩玩的都市传说、抽卡手游里的爆乳五星麻辣角色。
度过覆灭的残党寥寥无几,还能活跃在世界各处的恐怕只剩他一个。
他是‘战鬼’存在过的证明,而杀死笛卡尔是他存活下去的意义。
哪怕使用四百倍标准额度的‘阎魔药剂’激活体内的[战鬼武装·荒骷髅]等同于找死,但他也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唯有在过度使用药剂带来的剧烈痛苦下,活着的感觉才如此真实。
桐瑟帮他把脊椎上的试管全部拔出来丢掉,稍微平复会儿后又问道:
“笛卡尔已经死了,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去『罪恶之城』洛圣都,参加下一次‘魔女的夜宴’。”
阿克头也不抬闷声回答。
“你还想着进入蓬莱净土?”桐瑟皱眉,“那只是个没头没脑的传说而已,即便从深海遗物打捞上来的文献看,也都模糊不清全然没有头绪。”
“拉法索尔向我保证过,不死药就在蓬莱净土的神舆中央。”
阿克嘶哑地打断说道,然后抬起头:“这是我想要逆转‘命运’……必须付出的代价。”
桐瑟不说话了,只是茫然转头看着外面摇摆的海浪。
最终她选择叹气:“我只是个退休的老婆子,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已经轮不到我指手画脚。不过要是死了,可别指望我出席你的葬礼。”
“谢谢,老师。”阿克抬起眼,忽然说:“能再拜托你一件事么?”
“干什么?”
桐瑟忽然警觉起来。
“在黄昏城。”阿克断断续续讲述,“我与衔尾蛇的新成员之间的契约还没有完成,我答应法蒂丝保护他到成为正式成员为止。”
桐瑟指了指自己:“你要去参加那什么子破晚宴,所以把工作丢给我这种退休老家伙?”
“拜托了,老师。”
阿克用力低头,言辞陈恳。
桐瑟两手一挥,想也不想就否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告诉法蒂丝我已经退休,绝对不会再替拉法索尔那只臭猫咪卖命!”
……
一颗树,特别的树。
根须扎在溶洞深处,树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有藤蔓和树果挂在树干上,随着笛卡尔从破裂的果子中走出来,不少树果都纷纷转过面来。
“稀客,稀客!”
有人无不揶揄意味地微微扭起嘴角朝他望过来,“没想到堂堂勒内·笛卡尔也会有栽跟头的一天,我可以见证到了不得的东西。”
“闭嘴吧,乔万尼·薄伽丘。”
勒内浑身赤裸,慢慢转动着脖子,手指插入地面下扎根,汲取养分。
这里的每颗果实上都长了一张人脸,有些人脸枯槁沉睡,代表其主人仍然在世界各处活跃着;有些人脸则鲜活,不仅表情生动还能发出声音。
很少有人知道,莫比乌斯是不死的。
或者换个说法,他们不是传统概念上的活物。
第八源神【思想】,哲人王但丁是从精神中擢升的源初之神,不如其他神灵强大,但永远存活在思想之中。
只要人类还在思考自己为何要存在,来自哪里去向何方,祂便永恒不灭。
与之相对的,莫比乌斯最核心的成员们早已放弃作为常人的生命,成为了一种‘思想’,一种哲学理念,一种方法论或学说。
思想只要仍在传播,理念就会慢慢开花结果。
这些所有的‘思想’组合在一起,形成立体的、扎根于精神中的‘人类’概念,这就是哲人王但丁的真身。
某种意义上,笛卡尔、薄伽丘这些人,他们已经变成但丁力量的衍生,因此不能用寻常的死亡来判断。
想审判他们,必须审判他们所创立的学说,斩尽或否定学说的正确性,将其从大众脑海中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