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一巴掌,一下子就把楚致晴给打傻了。
她的小脑瓜在一瞬间空白一片,耳边仿佛有蚊子在“嗡嗡”叫唤。
从始至终,她做错了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事情发展到当下这一步,已经超出了她思维的极限,她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她只知道,如今她面临两边均受厌弃的境遇,全都是因为一个人,楚南絮。
老夫人对待楚致晴是给个巴掌给个甜枣,她见楚致晴对她的巴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似乎被她的巴掌打傻了,便敛去了身上的戾气,拉着楚致晴的手耐心抚慰,“晴儿莫怪祖母动怒,祖母是害怕你万一失去嫡长女身份而出去受苦。”
“晴儿下次可别再闹脾气了,回头你去服个软,好生与你母亲道个歉。”
“秋菊,把我那对红珊瑚耳坠给晴儿拿过来,晴儿最喜欢红珊瑚首饰了。”
“晴儿戴上真好看,春桃,领晴儿回去她的晴澜院,让丫鬟婆子好生给晴儿梳洗,看这小脸都花了。”
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管楚致晴回没回过神来,给春桃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楚致晴领走。
她烦了,她厌烦处理这等恼人琐事。待楚致晴下月及笄,便赶紧安排她与四皇子的婚事,待一切尘埃落定,那她也不必再管楚致晴这个没出息的孙辈。
平日对楚致晴宠着惯着,就当养小猫小狗逗逗趣,别人欺负自家小猫小狗,她也尽可能地出言维护,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是?欺负楚致晴,那便是挑战她的脸面。
可谁家小猫小狗如此让人心烦?
哪日小猫小狗不懂事,偏生要打翻盛到它们面前的饭碗,那打断它们的腿就是了,可楚致晴这个麻烦精,做错了事还得哄着骗着,她真是够够的了。
若不是楚致晴年岁合适,她才不会选这么一个玩意儿到她跟前。
被老夫人冠以‘麻烦精’称号的楚致晴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院子,浑浑噩噩沐浴濯发,浑浑噩噩躺在了床榻上,浑浑噩噩的脑袋,在沾到枕头的一瞬间,终于冒出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她想明白了,如今她落得这般境地,全都因为楚南絮那个小贱蹄子。自打楚南絮入了大将军府,她楚致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发誓,她楚致晴此生,要与楚南絮不共戴天!
饭桌上的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楚南絮的心境,她该吃吃该睡睡,又是一夜无梦,睡了个酣畅淋漓。第二日睡到自然醒后,她精神抖擞,兴致勃勃,在心里叹了一声不用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真好,被丫鬟伺候着一番梳洗后,套上了那件靠自己打样赚来的娟纱金丝绣花月华裙,打算先去隔壁涓溪院与母亲一起用早膳,待吃饱喝足之后,同母亲一起去采办房索要采办账本,熟悉采办流程。
接手管家之事,绝非是说说而已。
看到母亲的第一眼,楚南絮便发觉她气色红润极了,比院里刚刚绽放的垂丝海棠还要花嫣柳媚。
看来父亲昨晚真是吃太撑了,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涓溪院小厨房的厨师厨艺极佳,简单的米糕都能做到入口即化,楚南絮吃了一块就是没吃够,又用筷子夹起一块,试着蘸了蘸白糖尝了一口,嗯,更美味了。
父亲一大早就去上了早朝,二哥搭父亲的马车顺路赶早去了国子监,大哥昨日许是喝多了起得有些晚,同父亲告了假,稍晚一会儿再去演武场,是以,在楚南絮吃到第三块米糕时,楚成尧也到涓溪院蹭饭来了。
楚成尧撩袍坐在楚南絮身边,眉宇间略有疲态。
萧涓涓亲手为长子盛了一碗清淡的白粥,“酒多伤胃,尧儿喝点粥暖暖胃。”
“多谢母亲。”楚成尧接过白粥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在母亲和妹妹身上扫了一圈。
“母亲和妹妹这是要出门?”
楚南絮将口中的米糕赶紧咽下,抢先答道:“母亲与我要去采办房,哥哥可能不知,府上的采办事宜目前交还给母亲打理了。”
楚成尧故作惊讶,“哦是吗?那母亲日后可有的忙了。”
其实大将军府上的大小事,样样都瞒不住楚成尧。
对于京城的大将军府,他一直都安插着人,时不时向远在边关的他汇报府上情况,只因他在乎的家人在此处居住,即使相隔千里,他也要保障母亲和弟弟们生活无虞,平安顺遂。
只是那时的母亲无心顾及府上杂事,两位弟弟也都是有主见的,平日不曾与府上其他两房有过多牵扯,十几年来三房之间相安无事,所以他不曾花太多心思关注京城大将军府的状况,直到三弟打算与三叔学习经商,失踪多年的妹妹回归府上,他才仔细研究了一番府上的人员情况,才发觉他与父亲这些年的撒手不管,似乎纵容了二三房已经有了要凌驾于大房之上的势头。
他的妹妹楚南絮心思极其敏锐,仅仅与老夫人以及她背后的二三房有过一次交锋,她便察觉到大将军府的不对劲来,更是令一向置身事外的母亲心中有了警惕,并主动争取夺回掌家之权,这真是令楚成尧都难以想象的意外之喜。
他的妹妹,绝对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全家的一位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