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之后,是短暂安稳的两日,正如京城各处寺庙时不时响起丧钟一样,楚南絮的心沉而发闷,内心祈祷着大哥那头要一切顺利,如此的话,父亲和大哥才会在尉迟绍丧期结束后放心离京。
尉迟绍死的倒极是时候,按照庆平帝原本的打算,在赏花宴结束后一周,父亲就需动身重返边关,出了尉迟绍这档子事儿,倒是能让父兄躲在京城多呆段时日。
相处久了,楚南絮愈发不愿家人各奔东西,可若此时他们一家全都移居边关也不现实,她倒是无所谓,二哥三哥的学业怎么办?大将军府撒手不管,未来会不会被老夫人拿捏得一个渣都不剩?所以,就目前来说,他们一家人只好分居两地。
雨后是接连两日的好天气,楚南絮望着窗外一大早就洒满整个院落的阳光,心头却隐隐冒出不安的预感。
这是怎么回事?这两日她时不时就会生出这样的感觉,难道是癸水将至?不应该啊
“小姐!”耳畔响起紫香和夏薇罕见慌乱的呼唤。
“什么事?”楚南絮连忙放下手中书籍。
紫香抢在夏薇前头进了屋。
“府上出事了!”
楚南絮心里咯噔一下。
夏薇小脸惨白,“有个下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采办房旁边的柴房上了吊,今早被董管事发现,前院已经乱作一团。”
楚南絮连忙站起身来,“死、死了?”
夏薇点头默认。
楚南絮脑袋嗡了一下。
活到这么大,且历经了两世,别说自己都死了一回,她经历过死亡也不少,苏芳儿、庆爷爷,他们的后事,都是她操持的。但是听到夏薇的话,她的心头还是不免害怕起来。
“为什么呀?他为什么跑到采办房上吊?他是哪一房的下人?”
紫香和夏薇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讳莫如深的模样。
楚南絮知道夏薇胆子小,直接问紫香:“紫香,你来说,将你知道的,一字不落讲给我。”
紫香捏紧身旁的衣料,咬了咬牙,忿忿道:“那人是门房小厮,是洪管家查出来曾私自拿走他冰窖钥匙之人,昨日洪管家将他扭送到柴房对他严加逼问,那人死不承认他破坏了冰窖后门,洪管家便将这人锁在柴房,打算今日再对他拷问一番,可没等洪管家抽空来柴房,一早去采办房办事的董管事就发现了他吊死在旁边的柴房里。”
楚南絮柳眉紧蹙,“畏罪自杀?”
紫香重重点头,回头看了眼外间,确认没有别人,压低声音道:“董管事在他脚下发现了一件破褂子,上面是用炭笔写的遗书,那小厮除了承认自己破坏了冰窖,还、还”
“还什么?”
“奴婢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他一定是受人指使!临死还要泼小姐污名!”紫香突然气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恨恨地朝地上直跺脚。
夏薇连忙拍紫香的后背给她顺气,“没事没事,董管事第一时间把那个褂子收起来了,不会有别人知道那人留了这么一个东西。”
楚南絮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啊?”
夏薇见紫香情绪激动,鼓足胆量向自家小姐解释:“那小厮的破褂子上,写着他对小姐爱而不得,存心报复,所以擅自做了破坏冰窖后门之事。”
楚南絮满脸不可思议,“什么东西?爱而不得?”
紫香咬牙切齿,“那人没一句实话,他写小姐看他第一眼就用眼神对他示好,却在他提出深夜见面时不故意露面,深深伤害了他,所以他心生报复之心。”
“我呸,他是个什么货色,也敢编排小姐!”
夏薇也气愤不已,“他将他的死赖在小姐身上,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夏薇没说的是,那人在写满炭笔大字的褂子上,指责楚南絮对他下了狠手,是楚南絮指使洪管家对他严刑拷问,目的就是不想让他活,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楚南絮瞧见了他与一个洒扫丫鬟多说了几句话而心生妒忌,所以对他做出了残害之事,这人简直胡说八道!
他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症啊!
楚南絮气得憋红了脸,“我现在都没注意过门房小厮长何模样,怎会”楚南絮在原地转了两圈,有些不知所措,“当下是什么情况?”
“董管事是个机灵的,他趁一大早四下无人,不仅收走了小厮写满污言秽语的褂子,还用炭笔在地上伪造了小厮认罪的话语,现在因着出了人命,洪管家不得不报官,想必顺天府的人很快就派人来了。”夏薇有条不紊地说着。
楚南絮坐回美人榻,开口吩咐着:“母亲那边先瞒着,我去前院看看。”
“小姐!”紫香惊叫出口,“那人还在那吊着,很吓人的!”
楚南絮摆了摆手,示意紫香稍安勿躁,她饮了口茶压压惊,心思快速琢磨着这件本不应该出人命的事件下,为何会发生如此走向。
不难猜到,破坏冰窖的事是老夫人或者白氏指使,本意是为了给她添堵,五百两也不算是什么大金额,就算最后她查清是老夫人或白氏的手下故意搞破坏,她也预料到她们二人会推一个替罪羊出来,顶多赔点银子,双方再闹点不痛快,事情也就这么过去。
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