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依旧还是老虎,皇帝一旦给了他们尖牙利齿,你怎么保证不是在养虎为患,日后皇帝不会遭到反噬?”
说到底,张太后真正担心的,还是天家易主!
毕竟靖难之役的教训就摆在面前,皇帝此刻却想引宗室藩王入朝,给他们重新掌权的机会,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心生不安!
“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去反噬天家,也没有这个机会!”
汤昊面容平静,道:“藩王一旦入京,就会立刻被锦衣卫和东西二厂给盯着,若是胆敢做出什么勾结朝臣图谋不轨之举,厂卫就会立刻将其拿下,然后该杀的杀该废的废,没什么好说的。”
“太后娘娘担心的,无非就是天家易主,可是娘娘想过没有,藩王宗室被禁锢在地方上面,就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面的老虎,他们没有实力与天家争夺皇位,但是他们可以争夺百姓血食。”
“与其任由这些藩王宗室在地方上面祸害百姓,不如把这一头头老虎给放出笼子,谁敢张牙舞爪心怀异心,那就砍死便是,留下那些听话的宗室藩王,辅佐皇帝陛下中兴大明,何乐而不为呢?”
“娘娘方才也说过了,这些藩王宗室已经失去了兵权,就算给他们一些决策权和议论政权又猛能如何?他们没有行政权,自然也没有掌控兵权的机会,就算当真心怀异心,难道还能说服满朝文武拥戴他窃取皇位吗?不可能的!”
“再者,自从天顺之后,文臣缙绅把持朝政,推行愈发严苛的藩禁政策,明显就是故意打压宗室藩王,二者之间本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陛下引宗室力量入朝,朝堂之上才会多出一股新兴势力与文臣缙绅抗衡,打破他们对朝堂的掌控封锁!”
这些道理,张太后难得听明白了。
不过她还是难以理解,或者说不能接受藩王宗室重新掌权。
“哀家记得你们不是把都察院收入麾下了吗?那为何朝堂之上还是文臣缙绅的一言堂?”
“因为都察院的御史言官,同样是出身士绅缙绅,说一千道一万也难免会有私心存在!”
汤昊叹了口气,解释道:“就好比朝廷让一个御史去追查他亲眷所犯下的罪行,自己人查自己人,最后还能查出来个什么?”
“朝廷安稳运行的正常模式,应当是朝堂之上有两三方势力互相角力,即便会有明争暗斗,但只要皇帝能够压制得住,那就足以确保江山稳固!”
“然而现如今的大明朝堂,却是文臣缙绅的一言堂,即便他们内部也有争斗,但终究是一致对外的,比如对宗室藩王的打压,比如对武将勋贵的压制,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如今的大明朝堂,不但畸形而且可笑,陛下想要收回权柄,就只能重用宦官阉人,然而宦官阉人一旦获得滔天权势,祸国殃民的例子历朝历代都是屡见不鲜,正因为如此才不能给这些身体残缺之人执掌大权。”
“想要朝堂恢复正常,就必须引入新兴势力抗衡文臣缙绅,武将勋贵短时间内根本就成长不起来,那么就只剩下宗室藩王了,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为什么不可以用呢?”
“待到武将勋贵成长起来了,足以与文臣缙绅分庭抗礼了,皇帝陛下可以做到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了,直接抓住某个宗室藩王的过失将宗室势力逐出朝堂即可!”
“陛下现在需要钱粮,也需要人手,更需要时间!”
汤昊苦口婆媳的一番解释,终于让张太后看清了眼下的大局。
不过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她始终放心不下宗室掌权,始终担心天家会易主。
“可是藩王难道就会答应吗?”
“他们岂会看不出自己这是被利用了?”
朱厚照忍不住插嘴道:“母后多虑了,到时候他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挡不住大势所趋!”
“其实宗室带来的隐患,父皇曾经就考虑过解决,奈何最后不了了之。”
朱厚照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整,那是出于对他亲爹弘治皇帝的尊敬。
这弘治年间,藩王宗室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
因为弘治皇帝是位圣君,所以对待宗室也是好得出奇。
但凡宗室开口叫苦哭穷,弘治皇帝便大方地给钱。
但凡宗室向朝廷索要田地,弘治皇帝也是大手一挥说给就给。
弘治皇帝这“圣君”之名可不是白来的,至少他赢得了大明天下所有权贵官员的一致认可。
至于最底层的百姓,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关中兴圣君屁事!
汤昊紧接着给张太后普及了一下数算尝试,从太祖二十六子开始计算起,一直计算到了先帝爷的兄弟这一脉,甚至都不是以方数恐怖增长,而是最简单的倍数,但是这么算下来,宗室人口都已经达到数万人了。
张太后耐着性子听完,然后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就算不过来!
这样只增不减的宗藩制度,总有一天朝廷再也无法负担庞大的宗室开支,大明王朝会硬生生地被宗室俸禄给拖垮!
一想到这儿,张太后就有些不寒而栗。
难怪汤侯和皇帝一心要改革宗藩措施,这要不改革的话,只怕大明过不了多久就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