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都没学下去么?
他是高中生没错,高中是最紧要的关头也没错,但他是人,不是机器,是人就需要休息、需要放松。
这很正常。
回到家后,黎景打开衣帽间最里面的那个柜子,从柜子的角落中拿起了一把木吉他。
这吉他尘封多年,放进柜子里,虽不见灰尘,弦却断了三根,琴头也出现了裂痕。
这把吉他本就是几百块的入门款,若是按照黎景的脾气,合该重新换一把。只是,当他拿起吉他,手指拨动琴弦的刹那,许多往日的回忆却如潮水般涌来。
于是,他换弦、调了音,将这把旧吉他重新拾了起来。
早些年磨出的茧子早就软化褪去了,爬了几遍格子,摁弦的手就磨得生疼。
不过,这苦他已经吃过一轮了。黎景小时候好歹练了那么多年的吉他,如今手一碰到琴,沉寂的肌肉记忆便又鲜活起来,乐声自然而然地在他指尖穿梭,连疼痛都被抚慰了。
黎景不敢在父母面前练琴,只得趁着父母上班时,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偷偷练上一会儿,而后再匆匆忙忙地赶去图书馆或是辅导班。
大多时候,他都与姜佚明坐在一起,或是学习,或是发呆。有时候姜佚明会邀请他一起出去转转,没什么目的,只是在街边游荡。
他们既能谈天说地、什么都聊,也能安安静静地闲逛,什么都不聊。
仿佛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都永远不会尴尬。
他们偶尔会在街头与那个弹吉他的男孩儿重逢,只是黎景不再避讳。他远远地看着那树下弹唱的男孩儿,笑着朝姜佚明张开自己的手,有些得意地向他展示着自己手上的茧子。
姜佚明眉心一皱,他捉住了黎景的手,轻轻拂过黎景指尖的茧子,问道:“疼不疼?”
黎景心脏一缩,接着传来微微麻麻的酸。他垂了垂头,抽回自己的手,轻声说:“还好,没关系。”
姜佚明自知冲动了,他脸颊微红,轻咳了一声,说:“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苦。”
当他听说黎景喜欢弹吉他时,不暇考虑就选择了支持。只是他却没料到,学吉他还需要受这一道的罪。看到黎景指尖的茧子时,他忽然有些难过。
他不想看到黎景吃苦,什么苦都不愿意。
只是,这点微妙的情愫却不足向黎景言说。姜佚明自嘲地笑笑,而后,他看着黎景,真诚地说:“黎景,你真的很棒。”
黎景耸耸肩,笑道:“那当然。”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夏天的尾巴。暑假就要结束了。
结束了补习班后,黎景慌里慌张地赶到图书馆,身后还背着个吉他。
他没有在姜佚明的身边坐下,而是拍了拍姜佚明的肩膀,说:“姜佚明,你要不要出去转转?”
姜佚明看他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于是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坐下。
“走嘛”黎景一边催促着,另一边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姜佚明自做主张地将黎景背后地吉他解下来,而后他掏出一个手帕,递给黎景,说:“你先擦擦汗,休息一会儿再走。”
黎景撇了撇嘴,他将这手帕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口中还嘟囔着,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手帕啊。最后,他还不放心地将手帕凑到了鼻尖。
清新的洗衣粉味飘入鼻腔,黎景这才放下心来,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而后又将手帕丢给了姜佚明。
姜佚明笑着将手帕叠好,放进了口袋中,而后他站起身,背起了黎景的吉他,说:“走吧。”
黎景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可找来找去,还是走到了那棵树下。
狭窄的街道人来人往,道路两侧的咖啡店门前坐满了客人。他笑容有些腼腆,学着那男孩儿的模样坐在了树前。
起先,黎景尚且有些紧张尴尬,但随着熟悉的乐声在指尖流淌而出,他便沉浸在了这美妙的曲调之中。他嘴唇张合,轻柔的歌声从唇齿间飞扬。
黎景悦耳的声音和熟练的演奏引得无数行人侧目,虽然他低着头,发丝投下的阴影遮挡了大半张脸,但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俊美的容颜。
人们纷纷掏出手机,录像的录像、拍照的拍照,甚至有人从咖啡店跑了过来。
很快,黎景的身前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一曲作罢,耳边传来阵阵掌声。
“唱得真好!”
“你是不是网红啊!”
“再来一首吧!”
……
乐曲的尾声在掌声中消弭,表演结束时,黎景的脸都红透了,出了一身的汗,手脚都开始麻木。
他低下头,一边慌乱地扫了几下琴弦,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姜佚明脸上的表情,嘴边不禁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第20章 他爱的是黎景的灵魂
九月份的秋雨不止带来了丝丝凉意,还招来了开学。
黎景与姜佚明关系越来越好,不光上课时待在一起,下课了也要一起去走廊转转,等到下了晚自习,姜佚明还会陪黎景一起回家。
他们明明住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但黎景却从未问起过姜佚明为何执意要送自己回家,也从未在意过姜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