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胤祾大大方方站起来,朝他回了一礼。
“胤祾拜见老师。”
徐乾学倒有些吃惊,这二阿哥倒是十分有礼,即便他的学生容若第一回见他,也不曾如此。
“二阿哥请坐,方才听二阿哥读的是……”
徐乾学他舅舅顾炎武是明末崇祯年间生人,更是当世有名的大儒,自幼在家族长辈的悉心教导下,徐乾学自然也称得上是学识渊博。
他并未挑破并指责二阿哥方才的行为,而是以方才他所诵读的文章为切入点,讲述了这篇文章的作者,及其所处的时代背景,顺带还提及了同时代的大家,深入浅出,趣味十足,师生俩很快便进入了教学的状态。
而胤祾他本人也十分积极地提出了许多问题,幸好徐乾学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还真没法替他全部解答清楚。
一堂课下来,师生都觉着十分愉快。
“老师慢走,明日再向您继续请教。”胤祾今天在课堂上,学到了不少,自己从前不知道的知识,他还是很喜欢这样上课的模式的。
起码比给大哥上课的陈廷敬光是带着念书,然后干巴巴地讲解要让他觉得有趣。
他跑去隔壁的时候,大阿哥正蔫头耷脑的,他今天又被老师训斥了,因为在课堂上,老师提问,他没能回答上,老师肯定又要去告诉皇阿玛,皇阿玛又该骂他来了。
“大哥!”
“保宁?”
大阿哥瞧见他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立马站起来跑了出去,两个人中午还凑在一起用的午膳。
“这么说,打今儿起,你就在我隔壁念书了?”
“是啊,我今年六岁了,皇阿玛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再不读书,就连乌库玛嬷帮我说话,也不好使了。”他可不是没想过别的招,装病和搬救兵他都试过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以后我们俩就互相作伴,我下了学就去隔壁找你玩儿。”
“哪有时间玩儿啊,下午你不是还得去练武场吗?”
“是啊,你不是一样?”大阿哥疑惑地看着他。
“不啊,我身子不好,太医说了,不能长时间在烈日底下晒着,所以皇阿玛就让我不必去了,我下午就可以回慈宁宫。”
“对啊!你还住在慈宁宫呢?不是应该搬到东三所跟我一起住吗?”大阿哥正愁一个人住着无趣得很。
“乌库玛嬷不放心,让我还住着,反正皇阿玛是答应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太子哥哥,然后我就回了。”
大阿哥跟着站了起来。
“诶!我也去!我跟你一起!”
好不容易看见保宁,好歹还能跟他说说话,大阿哥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看他走了。
“那就一起去吧。”胤祾主动拉着他,往外跑去。
大阿哥看着他跟自己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觉得心里还怪高兴的。
不过他们俩过去的时候,发现太子竟然还未下学,里边的老师胤祾还认识,就是去年在景山看上他,想要当他老师的张英。
张英此时正在为太子解说《尚书》里,“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庞”这一句。
“推荐拥有贤才之人,让位于比自己更有能力之人,官员之间才能和睦,若是官员不和,整个朝廷的政治就会变得十分庞大复杂,难以清肃。”
听到这里,太子联想到了自己,他生来便处于太子之位,可其他的兄弟却与他不和,难道是因为他不如他的兄弟们贤能?
老大他就懒得说了,就说说老八吧,他以谦谦君子的面目,邀买人心,甚至有人口口声声称之为“八贤王”。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背地里勾结朝中大臣,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纵容老九走私,强行向底下人索贿,还有许多罪行,他都懒得说下去了。
而他这个太子呢,在政事上,从未让人有可指摘之处,只是难免侵犯一些人的利益,却被多番构陷,编排诽谤,论贤能,他自问绝对高于他的任何一个兄弟。
可他底下的那些兄弟也好,朝中的官员也好,依旧不和,无休止地明争暗斗,分明不是他的错!
“若有不和,便要一味谦让吗?”太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
就谦让一词,张英说了一个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太子不如先听一个故事。”
“老师请说。”
“臣的祖籍在江南桐城,臣金榜题名后,老家便想着将老宅修葺一番,却不想,邻居与臣家因为老宅的地基,产生了龃龉,彼此互不相让。”
“老家的人为此,还特意修书一封,千里迢迢托人送入臣手中,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谁知竟是为了地基这样的小事,便回了一封家书回去,叫他们主动退让三尺。”
此事太子知晓,张英家书中那首“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的诗,还一度被传为京中美谈。
“太子定然猜不到之后发生了什么,臣退了那三尺后,邻居便也跟着,同样往后退了三尺。从此,臣的老宅与邻居家的宅子中间,便多出了一条足足有六尺之宽的巷子。两家的孩子时常在那条巷子里,一同玩耍,两家再未起过争执。”
“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