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抓住刘文阳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从地拎了起来。
细雨中,刘文阳鼻血横流,怒目圆睁,鲜血呛入喉管。
他强忍住咳嗽的欲望,喘息沉重如风箱拉动。
梁渠盯住这张滑稽的,不自量力的面孔,从刘文阳的眼神中,他没看到丝毫怯虚,躲闪。
“不是你?”
刘文阳仰头嗤笑,鲜血堵住鼻腔,含糊了声音。
“大丈夫行的端做得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今天来就没想活着回去,骗你作甚?”
说话间,他忽地一愣,咧开嘴,血液混杂着雨水蜿蜒淌下,齿缝间满是猩红。
“有人盯你了?”
梁渠松开臂膀,抽出手,一掌扇在他脸,打得刘文阳面颊半边血红。
“你也配叫大丈夫?”
疼痛沿着皮肉噬咬到骨髓深处。
刘文阳懵了,怒火噌一下烧起。
他大口地喘息,喉咙下滚动,鼓着腮帮子,像是要吐出见血封喉的毒箭。
梁渠抽出脚背,冰台稳稳立于地。他面无表情地活络五指,只等刘文阳嘴硬。
细雨为青石板蒙一层油润的光,湿透了单衣。
刘文阳忽地打个哆嗦。
“你说得对。”
他垂下眉眼,浑身筋骨都松懈下来,耷拉肩膀,像个泄了气的鱼鳔。
梁渠觉得自己像是兜着一布兜的死猪肉,五指抓了抓,又松开来。
“倒有自知之明,但你一個小小的奔马武师,也敢来和我打?”
刘文阳险些梗住一口淤血。
伱也知道我是奔马武师啊!
那日大战,亲身体会梁渠实力的刘节死无全尸,除去有水兽相助摆在明面,剩下的所有人都觉得梁渠是强,可战胜刘节定然依靠了什么盘外招。
下毒,偷袭,暗算都有可能,那只会飞的蜈蚣毒虫是最好的证明,唯独不觉得是正面赢下。
事实也的确如此。
梁渠在水下能发挥的实力远超陆,说是“盘外招”不是不行。
他估摸着是刘文阳打探到了点消息,觉得自己实力是强,但强得有限,本事都在水兽,加之偷袭,胜算不低。
不曾想差距如此之大。
梁渠得到蜃虫后,每天保底两个时辰梦中训练雷打不动。
刘节是他死战训练次数最多的对象,使的刀法闭着眼都能躲开。
加之细雨绵绵,不说有水下那么强悍,至少方圆十丈内,尽皆在感知内。
一个人形轮廓偷偷摸摸藏在巷子里,气血收敛到极致与砖石无异,怎么想都值得怀疑。
所谓偷袭,一如太阳下的明镜,锃光瓦亮。
街道尽头闪现过人影,梁渠侧头,隐隐能从款式看出来者身的云鹰服。
三法司的人听到动静赶来了。
梁渠转过头:“就算你成功了,也逃不走吧”
刘文阳呼出一口气,低低地咳嗽几声。
“子不复仇,非子也,死又如何?”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怎么知道我行踪的?”
“你每日来来往往无非那么几处地点,找地方候着就是。”
刘文阳破罐子破摔。
梁渠皱眉沉思。
“梁兄弟?”
三法司的人赶到现场,共有两人,为首之人见状略带诧异。
“张大哥!好巧啊。”
梁渠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几次碰面,遇的都是同一人。
鬼母教问话,丰埠县收尾,再加这次,三次全中。
三法司不会有工时制吧,干的越多俸禄越多?
见是熟人,张志云收回腰刀:“先前听到动静,赶过来看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梁渠扭住衣领,强制刘文阳偏过头去。
“张大哥看他长得像谁?”
张志云闻言低头端详,虽脸满是血污,鼻头红肿,仍与记忆中一颗头颅重叠起来,极得神韵。
“刘节?!”
“是刘节的儿子,刘文阳,不知道怎么回事打探到我的行踪,半路埋伏我,结果嘛,张大哥看到了,话说回来,三法司之前没抓住他吗,还是被他逃了?”
张志云摇摇头:“被我们三法司抓住,怎么可能让他逃出来,说起来倒是梁兄弟的问题。”
“我?”
“梁兄弟打鲸帮,闹出好大动静,三位帮主的家眷可不住在总舵里。
骨干是一网打尽不错,小猫小狗都跑了,事后我们只抓回来一小部分。”
梁渠挠挠头。
“我当时分身乏术,没办法的事。”
“无所谓,反正大多是些普通人,刘文阳是逃走里面最大的一只,倒是今天补了回来。”
张志云从腰间摘下锁链,递给一旁的同伴,同伴接过锁链,前捆缚住刘文阳双手。
“那我把他带回去了?”
“要做录报吗?”
“天色那么晚就算了,左右经过我们也都清楚。”
张志云闻到了梁渠身那股子香料羊肉味,猜测他刚赴宴回来,怕是有了些疲惫,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那多谢张老哥,倒还有一件事,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