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山重重地摔倒在地,泥水溅起丈高。
梁渠摘下挂靠的伏波翻滚落地,再起身时已裹一层泥浆。
他神色凝重地望向出刀偷袭的“老者”。
余光瞥至另外两人。
一人扔飞斗笠,前一步与“老者”并肩,最后那人却呆傻的跌坐原地,屁股沾满泥水,颤动白须。
显然他被突然出现的刀光吓得不轻,完全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
板车遮盖挡雨的毡布被刀锋掀起一角,车内尽是切整地条顺的柴火以及陶罐瓢盆,不太像伪装。
二假一真?
好手段!
梁渠冷声:“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老头”低头看一眼从地挣扎爬起的赤山,盯住马鞍垂落的皮夹,故作嘶哑:“交出拍品,我们留你一个全尸。”
抢拍品?
梁渠皱眉,真给他碰那么狗血的事?
不,不对!
若是抢拍品,为何会说要留他全尸?
他是杨东雄的弟子,整个义兴镇谁人不知。
平阳县见过他的人没那么多,但有心打听下也不难知晓。
抢东西尚且好说,杨东雄不可能为这事大动干戈。
多年军伍的杨东雄有一股血性,甚至有可能反过来说他学艺不精,以至让贼人钻到空子。
可若是杀人,那就是真的不死不休!
再胆大的劫匪都不会如此行事,除非……本就有仇!
天空中电光乍闪,雷声如万马奔腾。
梁渠蓦然想起五月末,有人问话张大娘一事,思绪好似被电光串联起来,形成密集的树杈。
张志云的审讯早就有了结果,问话人的确不是大半夜跑来偷袭他,挨一個大逼兜被带走的刘文阳。
那么不在本地,不太聪明,同时满足这两点要求的,有一个相当值得怀疑的人选。
鬼母教!
被赵洪远赵老爷耍得团团转的黄泽君令他记忆犹新,且鬼母教符合不在本地的条件!
没了赵老爷作“内应”,鬼母教对平阳县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极有可能昏招频出。
再加河泊所聚会知晓鬼母教在打击报复的消息,八九不离十!
只是他没想到过去快一个月,对方都没行动,以至于快忘记此事。
先前被偷袭,靠着江淮河眷顾的警醒才及时避开。
倒也是,雨水中大部分水汽都来自于江淮河,自己受到眷顾合情合理。
一念至此,梁渠微微眯眼,试图套话:“你们是鬼母教的人?”
二人愕然。
微抬的眉毛证明一切。
真不太聪明……
不能当宅男啊,要与社会接轨才行。
梁渠登时心中有数,那位偷袭者展露出的气息在奔马境左右,另外一人也该相差无几。
若是寻常时候他在陆遇到两人,不得不说的确有危险,偏偏在梅雨季偷袭,今天更是下大雨……
而且算算时间,五月末时他尚未突破四关,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龙虎金身。
现如今已是奔马四窍,与面前两人仅差出一个小境界,两三个窍关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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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注,满耳都是水声。
“五月二十多日打探我踪迹的人是你们吧?为何前前后后隔开一个月动手?”
两人沉默不语。
梁渠本没指望他们回答,他扫一眼赤山身的皮夹,再联想二人索要拍品的行为,展开头脑风暴。
五月末打探消息,如果是他,动手时间大约会是在之后几天,也就是六月初左右。
那时候恰好天舶商会到处发请柬,声势浩大,前前后后有十多天。
“莫非是听说天舶商会要在十八日开业举办拍卖会,你们想等事后再解决我。
届时又完成任务,还能白得几件宝物?为此专门挑现在拦截于我?
此地距离平阳县远,离义兴镇近,强人少,不易被发现……”
两人听到梁渠言语,顿时挂不住脸。
怎么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已经被对面猜的八九不离十?
梁渠猜的一点没错,二人正是鬼母教中人!
甚至与那位被陆刚擒获的黄泽君有着密切关系,都是同一分支,算起来是堂亲戚,一位叫黄子彦,另一位叫黄景鸿。
出刀偷袭的,正是使刀的黄子彦。
黄景鸿啐一口唾沫:“猜到又如何,你杀了我堂哥,今日注定无法活着回去!”
他的袖口滑出一口森亮如水的长剑,剑光一闪,身后老者人头落地,梁渠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老人与他中间隔着两位奔马境武师,方位完全不允许。
黄子彦趁此机会足下一踏,犹如巨蟒升天,整个地面塌陷下大坑,雨水源源不断的泻入洼地。
蓑衣经受不住剧烈的气流,在半空中拆散成零落的稻草。
梁渠不做丝毫抵抗,顺着对方呼啸而来,几乎要把漫天空气挤出的一刀向后飘去。
刀芒擦过,毫发无伤。
“好俊的身法!”
黄子彦一击得空,黄景鸿错身跟,他的剑法凌厉,三寸剑芒于剑尖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