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着油绿的枣树摇曳,哗哗地响。
獭獭开张臂如弓,引腰蹶张,摆出猿拳架势。
疤脸双爪合十,披肩黄袍猎猎飞扬。
杀气已经令时间都凝固,只等待一片飞叶切开寂静,爪光爆射。
“咔!”
大门推开。
门轴声音仿佛摇铃,弹断了紧绷的长弦,平衡的对峙崩溃,两道黑影齐齐蹬地,卷起恶风,战作一团。
欻欻歘歘!
爪光烁烁,断毛飞扬。
梁渠穿过游廊,从两头江獭身边跑过。
东厢房门敞开。
一步跨入。
老和尚,苏龟山俱在,书案对坐,煮茶品茗。
“大师!舅爷!”梁渠喊一声,盘膝坐在桌旁,“现在该怎么办?”
瞧这喝茶架势,不消说,知道的一清二楚。
“莫慌,几条蛇妖罢。”苏龟山拎起茶壶,给梁渠倒一杯,“你呢?你有什么想法?猜到它们是来干什么的么?”
梁渠默默点头。
圆头此前去过香邑县,当地有四条蛇妖出没,这是他一早知道的情报。
香邑县是为蛇妖四条,今日献宝亦是四条。
对方身份呼之欲出。
只是众蛇表现出来的行为,着实令人意外,让梁渠一下子没想明白它们的脑回路。
从埠头回来的路,方明白些许关窍。
“领头的赤鳞大蛇说携礼以回,赠予主祭,今日献礼一事,必定是冲我而来。
然我与东蛇并未有太多交集,唯一一次,是去香邑县斩杀作乱蛇妖,但此事当与东蛇结仇,不该为我送贺礼……”
苏龟山颔首。
河神之事,唬唬外头百姓行,在场三人哪个会当真?
一群蛇妖突然出现,绝非无的放矢。
“还有吗?”苏龟山品茗。
“香邑斩蛇一事,除我本人外,另有一参与者白猿,蛇妖既然不找我,应当是来找它。”
“他们想买通你,来获得白猿行踪?”
梁渠斟酌道:“大抵如此。”
老和尚开口:“它们非为同族被害一事报仇。”
苏龟山应和道:“真为同族遇害一事前来,不该单找白猿。
白猿除害,归根结底是受你指使。
纵然你为朝廷官员,又得圣皇口谕,蛇妖不好轻举妄动,取舍下单找白猿一妖寻仇,却也不该给你送礼。
是故白猿本身有奇异之处?亦或一早与蛇族有深仇?
那日伱差遣白猿,恰好让它暴露行踪,招惹蛇妖到来?”
二人说的八九不离十。
梁渠嘿然,没有否认。
苏龟山仰头,眸光一闪。
“明白了,你一早知道内情,奈何白猿打不过四条蛇妖,而你不想暴露白猿行踪,又想多吃好处,却把握不住其中分寸,担心蛇妖狗急跳墙,你想问的其实是这个对吧?”
“舅爷慧眼。”梁渠拍个马屁。
苏龟山倒没觉得不妥,人吃妖,妖吃人,天经地义。
“它们此行未曾透露目的,无论如何,此后必有另行寻你的打算。
总不会让三株宝植白白打水漂,且没有先给东西,再讨要消息的说法。
现今三株宝植,多为一個见面礼,既然如此……”
半晌。
“收呗。”苏龟山手臂搭在膝盖,后仰靠坐,“白送你为何不收?跟宝鱼宝植有仇?你白猿打不过,有了准备还逃不掉吗?不能和它配合演场戏?事后五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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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渠犹疑。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如此。
有水行天赋,一跃数十里,大可以去骗蛇妖,先告知踪迹,然后逃跑,说不得能利用这招,反复薅羊毛。
偏偏节点不对!
自己刚举办河神祭,薅了眷顾!
蛟龙处知晓自己再一次痛失江淮眷顾,必定要派蛇催促蛇妖寻找白猿。
届时找到蛇妖一对账,蛟龙发现痛失眷顾的节点正好是梁渠举办河神祭。
白猿没有藏水里,也没有岸,压根不在场!
蛟龙大概率会察觉蹊跷,从找白猿,变成找他!
梁渠的真实想法是,只薅一波,直接过河拆桥,把几头蛇妖全部留下,让蛟龙派蛇问询之前,定个死无对账!
问题是靠自己一个人。
办不到。
借刀杀人,让蛙族来铲除蛇不现实。
妖族势力,不同人族有明确的边境线,蛇妖不触及蛙族族地,千里开外晃一晃压根没蛙管。
唯一的希望仅剩苏龟山和老和尚。
听闻梁渠请求,苏龟山纳闷。
“非要杀它们?”
送门的大好事,细水长流方为正道啊!
一次就杀,不是涸泽而渔?
梁渠无奈:“不太好说,总之有苦衷。”
苏龟山自行脑补出白猿和蛇妖不共戴天的仇恨往事,以至于连薅羊毛的事都不愿做的倔强形象。
“我不便出手,相比未曾犯事的蛇妖,鬼母教宗师方为头等大事。不过,你倒不用麻烦大师无端造杀戒,我这有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