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说不清子韵对她说的‘初心’到底具体指的什么,但她却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对这个世界永远秉持——心中有爱,眼里有光。
这几个月来,发生很多她所未预料的事情,可无论她身在哪里、处于怎样的境地,她心底从未埋怨、计较过。
因为心里始终谨记着子韵说的这句话,所以她从不觉得,脚下这条路有多难,心底的等待有多苦。
她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所有的一切也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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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雨的苦口婆心,尹云楼何尝不知他在劝慰自己——劝慰自己放下萧湘之死的事。
可是有些种子已种下,又岂是说拔除便能拔除掉得呢。
手臂搭在扶手上,尹云楼沉寂的眼眸望向阁楼之外,神色落寞而寂寥,脸上浮出几丝笑,淡淡道:“韩公子未曾失去过心中所爱,其中滋味韩公子又怎会懂?”
那人双眼不禁微怔一下。
这话——说得倒有道理。
可她心爱之人虽活着,但眼前这幅样子,跟走尸有何区别!
思此,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气恼,当即在心中狠狠呸了呸。
什么走尸?!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转了身子,重又调整心态。
久久,才听见韩雨静默且轻缓的声音:“我心爱之人的确没死,但我却失去过我所有的亲人与朋友。”除了子韵。
回首望向尹云楼,嘴角浮笑,语气轻浅:“这算不算?”
几点笑盈至清眸中,无喜无悲,淡然坦然地震人心魂。
尹云楼凝望着这双眼,神色静默。
但内心却被某种说不清的东西震撼到,久久,没说一句话。
在他印象里,韩雨一直都是洒脱不羁,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的江湖浪子,从未想过如此洒脱之人会有这样的经历。
一个人失去一切,要达到怎样的心胸才能淡看过去,笑看眼前,游走人世?
他不知道,至少失去那个姑娘,除了大夏国政要事,其它外界之事他已无心再去过问。
半晌,见尹云楼久久不说话,韩雨忽然间想到什么。
朝他倾过身子,用竹笛敲了敲他的手臂,故作一脸笑意:“不如这样,你我赌一把。”凝着他,又满含深意一笑“赌我那宝贝徒儿会不会再回来?”
无神两眼蓦然一亮。
那一刻,心头是激动,也是惊疑。
正眼看着嘴里没个正经的人,不禁反问:“人已死,何来再回来一说?”
可心头还期盼着,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哪怕是一丝的希望。
韩雨抿嘴而笑:“人的确是死。但三年前那丫头不也是落崖、殒身而亡,最后又奇迹般地回来了吗?”
说完,又朝尹云楼故意神秘一笑:“而且,这几日我一直梦见我那徒儿,并对我说她会回来。”
尹云楼眼中瞬间闪出一丝惊愕。
因为他一直记得,萧湘刚去的那一夜,她也入梦来,对他说——等我回来。
又敲了敲他的手臂,朝他抛了个眼神:“楼兄不信我的话,我那宝贝徒儿的话总信吧?”
似乎真的可以信。
然而,一个眼睁睁死在他怀里的人真的能再回来吗?
他不知道,可那姑娘一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会回来,便一定不会食言。
可……
这一刻,他迷茫了。
而傍边的韩雨则一直偷偷观察尹云楼的神情,见他一脸茫然沉思,便不吭一声地转过了身子,只是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笑。
好巧不巧,那抹偷笑恰好落到尹云楼眼中。
惊疑一瞬,才瞬间反应过来。
顿时怒火盛起,抬起脚就朝那人咬牙踹去:“韩雨!”
这人反应也是快,脚刚碰到衣服,便已闪身而起。
再看那人脸面,早已笑的合不拢嘴。
退到安全地带,某人一脸欠扁的笑:“楼兄反应有点慢啊。”
此时尹云楼已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两手扶着扶手,垂着面狠狠睨了他一眼,简直是又气又想笑。
明知这人没一点正经,竟还信他那鬼话!
人死了,怎还会再复活?!
真是明着眼掉进他坑里!
然而,气笑间,心间还是蓦然激起一丝念头。
万一……她真的会回来呢?
绚烂的夕阳余晖映照阁楼,原先的沉重与哀寂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打闹后的轻快与欢愉。
韩雨立在余辉立,拿着竹笛双手负后,望着那人渐渐失神神情,清眸再次盈起点点笑意。
背后竹笛悠然玩转,转而望向外面辽阔之景,言辞不无洒脱道:“有位文人说的好。这人呐,在遇到绝望时,外界给不了希望,何不自己给自己希望?”
又侧首,深深睨向那人,嘴角浮笑:“人确实是死了,但谁敢保证她不会再回来,不是?”
人,生而在世,谁没有遇到绝望之时,这个世界给不了你希望,那何不自己在心中为自己点燃一丝希望?
或许,她真的会回来。
抬起头,凝上那双风轻云淡的笑眸,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