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步,缓慢走到柳夫人的右侧,站在那,不动声色地凝望这位夫人的面容。
对其平静神色打量片刻,才面含一丝微笑,轻语:“夫人当真是心向佛门、不问俗世。自己的两位女儿出嫁,都未见夫人动身一毫。”轻轻一顿,别有深意笑说“夫人到底是与此世彻底决断,还是‘慧者潜锋芒’呢?”
闻言,柳夫人捻佛珠的手一顿,眼中流露出迟顿之色。
慢慢,柳夫人素净面容上露出一丝笑,轻轻说:“施主来此,莫不是来打趣老身的?”
韩雨微笑,却也不与她绕弯子,朗朗说道:“是否打趣,夫人自己心里明白。夫人十五年来深居简出,从不与人会面,今日我一江湖浪子冒然来此,夫人却未阻拦。晚辈斗胆猜想,夫人这是在等着我呢。”
语经最后半句,韩雨故意调皮一笑,样子颇是得意。
语落,柳夫人微怔。
五天前,谭宁便得知韩雨自大夏赶回,两天在后山静和居闭门不出。
于是她就猜想着,第三天该会来了吧,谁承想这浪荡人竟在寺里足足晃悠三天才来。
不过倒也难为他了,憋了满肚子疑问,今日才登门询问。
沉静面容拭去,转而一副清冷姿态,单臂撑蒲团,缓缓站起。
转身,双目转动,一双沉静却暗藏锋芒的眼望向眼前白衣公子。
那眼里猝不及防的凛光,令韩雨瞬间怔住。
可能是她眼睛假瞎的这个结果令他诧异,也或许是因突然有神的眼太过具有穿透力,以致惊愣到他。
见其反应,柳夫人唇间浮现薄薄的笑:“老身眼睛未瞎,你很惊讶?”
双手捻珠,端立韩雨面前,周身雍容贵气尽显,一双杏眼明亮有神,含了三分笑意一分清冷,道:“之前你派流岚宗的人查老身底细,怎就没明白十五年前的大火是我故意为之的呢?”
韩雨愣了半晌,面对这么个真相,他表示已超出自己的预料。
三个月前得知柳夫人的真实身份,韩雨有猜到十五年前府里大火是她自己故意为之,是想借失明缘由脱离丞相府。
但他实在没想到她的眼睛竟没瞎,更没想她知道自己查她!
现在再想想看,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夫人的实力。
惊怔之余,韩雨再次细看未失明的柳夫人,此刻是真觉得是个大美人儿。岁月不败美人,哪怕她一身素装,身上的端雅大气气度也依旧超过诸多同年纪的妇人。
半晌,韩雨才讪讪回答:“十五年前的大火,晚辈的确有猜到是您故意而为,但实在没想到您这眼睛还好好的。”
柳夫人清笑一下,并没接他这话。
韩雨的滑头她见识过,三个月前,借流岚宗的人查完自己后,转身就跑到后山去。
其中个原因,谭宁猜测是韩雨怕他引起自己的注意,才远离这里。毕竟他能猜到自己是故意伪匿青龙寺,便也能猜到自己的实力。
不得不说,此人不仅圆滑,警惕心也高。
“你方才说要请教老身问题。请教问题可以,但你需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柳夫人声音朗朗,神态言辞间有不同寻常妇人的爽朗决断。
这个条件自然让韩雨无法轻易接受。
问题还没问,这夫人深藏不露、是敌是友未可知,一旦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岂不很没保障。
当然了,她既然能知晓自己查过她,今日又特意等自己来,不排除她已大致猜到自己是谁,此间个云云雾雾,自己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定然也想亲眼见个究竟。
所以,只要她还未亲眼见到自己这副皮囊下的真实面容,一切就都还是未知。
韩雨双手负后,神态悠然自若,微微一笑:“晚辈问题还没问呢,夫人就这般急于知晓晚辈身份,这有些不合适吧。江湖人不都是讲究公平公正,夫人是脱离江湖太久,忘记规矩了?”
柳夫人不禁笑了,饶有耐心与他周旋:“可现在是你想从我这里探知消息,况且在我这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次韩雨笑了,看着她,自信满满:“夫人这话是否说的太满?晚辈既然敢踏进这扇门,自然是做好了应对一切变数的准备。”
“你凭什么应对?”唇间噙笑,反问“凭你手里的残月剑?”
韩雨怔住。
柳夫人面容柔善,轻轻笑了,一双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看着他,不紧不慢道:“年轻人,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年长的人,说不定你的这些所谓机智聪明,只是他们稳坐幕后操控一切的筹码。”
柳夫人说的这句话,到底还是委婉了些,当隐匿背后的真相暴露出来,韩雨才真正发现——在‘他们’面前,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彻头彻尾、可怜的小丑而已!
寂静的屋内只有柳夫人轻缓的声音,在那厅堂板壁后的后厅里,一位黑衣少年单手捧脸,倚坐圈椅上,静静听着前厅两人谈话,欲昏欲睡的散懒模样不知来此多久。
这边,柳夫人没再继续于言语上与之胶着下去,因为她怕再这样与他废话,有人会失去耐心。
仔细端详他这张清俊的脸,面容含笑:“你的幻容术学的不错,即便是老身近距离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