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猩红发黑的蜘蛛幸子动了动细长的腿。
虽然体型缩小数倍了,只有拇指甲盖那么大,上半的诡异人身也隐藏了起来……但在大多数人眼里,她依然渗人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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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幻想作品,会将蜘蛛作为恐怖的象征、将其与黑暗不详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蜘蛛幸子伪装后的姿态,和现实社会中的“黑寡妇”蜘蛛很像,腹部很大很明显,还有着倒漏斗状的花纹,唯一不同的点,在于多了很多的眼睛。而那复数的,漆黑又明亮、在中央的躯壳上两排横向分布的眼珠,看上去毛骨悚然,但好在在缩小到足够程度后并不怎么起眼。
她不喜欢被五条悟这么个强大又不熟悉的陌生男性俯视,那很容易让她感受到一种压迫——因为生前所遭遇的一切,蜘蛛幸子厌恶又戒备着强大的男性术师,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和她缔结契约的惠——哪怕五条悟的灵魂对她来说也是属于明亮非凡的那一类,怎么看都理应不是坏人,但明亮灿烂的存在,对于如今被惠戳破内心那脆弱的屏障、让复仇之火越涌越烈的蜘蛛来说,绝不是什么值得亲近的事物。
顶多是不至于升起敌意罢了。
所以看在契约者的面子,作为关键存在的她勉强在那可怕的“六眼”注视下忍耐最后,直到惠说明完情况,正事提出自己的请求,她才迅速从桌面移动,沿着少年的指尖、手臂一路爬上了少年的耳边。
蜘蛛的腿很长,爬动起来的动作飞快敏捷又无声,而几乎是眼睛一整一合的瞬间,她就从原本的位置消失,又在猝不及防的时刻出现在另一边。
——当然,对五条悟来说,这种“猝不及防”是不存在的。
蜘蛛幸子虽然不算强,但二级强度的咒力,已经足够她像个小小又灼目扭曲的阴冷星火,一举一动都在五条悟的视野中留下鲜明的活动痕迹。
蜘蛛停留到了少年的耳侧。
似乎因为视角不太好,她再次动了动,小心翼翼地确认少年没有因为不适而将她从耳阔取下来的意思,蜘蛛便干脆爬到了对方的右眼下方的脸颊附近的位置。
猩红蜘蛛在暗中观察着对面的白发男人,而这个角度与高度,要更加便利一些。
想要确认对方的真实念头。
想要确认这个男人会不会因此升起不满。
为了复仇,为了像真正的蜘蛛一样彻底将曾经毁了自己一生的家伙嚼碎吞下肚、用对方的血液与碎肉浇灭内心的憎恶火焰,她会尽己所能的确保自己契约人的安全。
【“那么,请和我合作吧。”】
【“你听从我的命令,帮我找到他,而我替你复仇。”】
【“我愿立此为「束缚」,决不对你食言。”】
对于蜘蛛的诅咒来说,她和惠是一边的。
所以能看穿灵魂波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测谎仪、至今为止还愿意对术师付出信任的她,愿意给出额外的更多的协助。
猩红又渗人的蜘蛛那艳丽到让生物本能觉得危险的色彩,在少年白皙的肤色衬托下看上去更加的毛骨悚然。
而那种近乎发黑的红,也与少年墨绿眼眸的深处那安静燃烧的黑色火焰所交错融合。
惠仿佛没有察觉到蜘蛛的动作一样,就这么继续平静地补充:“当然,如果你不放心我,担心我欺骗你、将遗体上交给高层的话,我可以……”
“真是恶趣味啊。”白发的男人撑着脸,嘀咕着打断,但又不像是在回答少年的话,而是自言自语似地抱怨:“这种事情一次发生算倒霉,两次算不幸,三次就该说是恶劣至极的命运了吧?”
“什么?”惠愣了一下,问道。
“……”
而五条悟没回答。
屠龙的勇者变成了怨恨的恶龙。
懵懂的少女变成了复仇的魔女。
……比起温馨的童话,满怀恶意的文字总是更能够在现实找到对应的影子。
而我这个倒霉至极的家伙——五条悟想:我身边的我在意的人,似乎也更容易产生这种极端的变化。
是因为人心本就难测,而咒术师这一特殊群体本就更容易受到负面情绪影响,所以出现得更加频繁吗?
也不见得其他人这样啊。
对自己的运气感到无可奈何,但五条悟想:至少面前的笨蛋还没有真正掉落到深渊之底。
大概是因为津美纪还活着吧。
因为还活着,还有挽回的余地,所以惠的怨恨和执念不会扩散到其他人身上。
这种一码事论一码的想法,对于人这一物种来说,反而算得上是清明。
至少五条悟觉得庆幸,认为对方能这样想很好。
毕竟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也不可能永远路途平坦。
学会将糟糕的情绪控制在恰到好处的范围内,学会给自己的内心留下纯粹与污秽同时并存的空间,只有那样,人才能够活得更加轻松长久。
——如果自己的好友当年能够想通这一点,想通不管普通人和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