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江生跟对方要了爱浓的所在地,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时,爱浓正在山民家中灶台边烤火,甚至还与人有说有笑,仿佛从不曾发生惊险的事情一般。
“江生?”
见到江生的那一刻,爱浓万分惊讶,立即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生第一时间是说不出话来的。
他首先仔细打量了一下爱浓。
她应该脱险有段时间了,已经做了简单的清理,身上还穿着山民家里的衣裳,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明显的刮擦,几乎已经结痂了,额头和鼻子上也有一些细小的划痕。
想到爱浓是自己徒手爬上来的,江生不由又看向她的手,一周前的烫伤都还没有完全好,这会儿又添了新伤,仅是露在外面的部分就有几道明显的刮擦,掌心处的景象江生都不敢想象。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说话间,爱浓已经走到了江生面前,又一次询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会儿的山路很不好走吧。”
爱浓说着,看向江生的腿脚。
江生也跟着看了过去。
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注意,这会儿他身上那条米色运动裤的整条小腿上都是泥,运动鞋更是压根看不出颜色,已经完全被泥巴包裹住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在眼前这个人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江生忽然紧紧抱住了爱浓,怎么也不肯撒手。
“还好你没事,谢谢你没事。”
爱浓有些无措,她想要推开江生,可是江生抱得太紧了,她只得张着手在江生的背后,寻找下手的机会。
这时,山民在一旁笑呵呵道:“小楼她肯定是没事,就她那身手一看就不知道扒过多少山头了。倒是你这个小伙子,再不用热水泡泡脚,恐怕要伤风了。”
正好山民媳妇从锅里舀好了热水,端到一边矮凳边上笑道:“你男朋友可真宝贝你,提前打个电话不就好了,竟然担心到直接跑过来。
从首都到这边,最快也要六七个小时吧,更何况他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他恐怕是片刻也不敢耽搁地赶过来的。”
山民媳妇说话很快,江生没大听懂,只隐约听到了“男朋友”三个字,生怕爱浓不喜欢,连忙否认道:“你误会了,我还不是学姐的男朋友,我只是——只是——”
“呀,我手机。”
爱浓像是终于找到了挣脱开江生的理由,不等江生把话说完,她就很自然地推开了江生,转到门口挂着的背篓里去拿手机,一边开机一边解释道:“大概是我晕倒的时候把它摔关机了,我一时忙得忘了开。”
手机一开,几十条江生的夺命连环call微信提示蹦了出来,爱浓才想起自己晕倒的时候,江生是知道的。
她连忙转身看向那个几乎快要碎裂的男孩儿,这种时候好像任何解释都有点苍白了。
“对不起,叫你担心了吧?”
爱浓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愧疚,竟还有点小女人的羞涩。
江生一下不知所措起来,纵使来的时候想过千万种说辞要责怪她的不小心,气她拿生命当儿戏,这会儿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还好,我也只是有一点担心而已。”
江生刻意别过头去,故作傲娇,却是在一旁偷笑。
至少这一次他对爱浓的好,爱浓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而下一秒,爱浓就上前来扯住了他的胳膊,欢欣喜悦地说道:“不过要是你知道我干成了什么,你一定会为我高兴。”
爱浓拉着江生走到一箩筐矿石跟前,说话时兴奋地像个考了一百分的小学生。
“我在陶瓷市场上看到一件几十年前烧制的瓷瓶上有和曜变盏一样的玻化材质,顺藤摸瓜寻到了老方的爷爷这里。”
爱浓没有特意介绍,但江生从救援人员那里得知,爱浓落脚的这家主人姓方。
江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着爱浓介绍自己的成果。
“他跟我说他爷爷当年做釉的基料里,就是添了这种矿石。老方已经答应我会当面为我演示他家的烧瓷方法,说不定我能从其中参透曜变的奥义。”
爱浓讲到建盏烧制工艺的时候,总是这样娓娓而谈,两眼放光,仿佛在诉说自己的信仰一般。
但江生在陶瓷系上了两个多月的课,对专业内容也多少有些了解了,他下意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可是建盏的材料不是只在建阳有,据我所知别的地方也不是没烧制过黑釉瓷,比如江西吉州窑、景德镇湘湖窑以及广东的西村窑,甚至北方的平定窑、磁州窑、定窑等这些也都兼烧黑釉瓷但是只有建阳窑烧制的黑釉瓷才具有建盏的优良品质,也因此得上御赏识,成为供御,不是吗?”
爱浓对于江生愿意主动去了解建盏知识很是欣慰,在他问话的时候频繁点头,而后才道:“很多资料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但是业内也有不同观点认为,曜变盏并不是建阳窑出的,而是天目窑出的,所以建阳窑的遗址才会连一只曜变盏的废片都寻不到。”
“因为我国仅有的半只曜变盏是在杭州出土的?”江生立即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