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唐三彩,不是唐三藏吗?”我信不过大嘴。
记得61年BJ历史博物馆和革命博物馆合并,里面陈列的文物相当齐全,我和大嘴在那时候有幸参观过一次。
进去以后才发现,博物馆里面乌泱泱的全是人,我和大嘴被挤成了烙饼,只看到别人的后脑勺,文物什么的压根一眼没看到。
所以大嘴要是说他认识唐三彩,那我还认识马克思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捂着鼻子小跑过去,也顾不上他释放出来的毒气,一脚将他踹开。
果然在石堆后面,安静的躺着一个黄脸小人,看那样子真和唐三彩有几分相似。
本来小人被积雪覆盖,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巧就巧在大嘴一个屁将积雪蹦开,这才让小人得以现世。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心里嘀咕。
黄脸小人旁边就是大嘴喷射的战场,地上一片狼藉。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我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还是鼓起勇气伸手将黄脸小人拾了起来。
手指接触到小人的瞬间,我就感觉这个触感不对劲。
那不是瓷器应有的触感,而是……黄铜。
铜人麻子脸鹰钩鼻,秃脑袋络腮胡,身披貂皮大氅,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座山雕的模样。
“土匪。”我脱口而出,紧接着脑海中猛然想起自己所在的地界——绺子坟。
我之前在生产队听过一些关于绺子坟的传说,但不完整。
我猜铜人和绺子坟之间肯定有联系,于是赶紧叫来娜仁,让她详细讲讲。
娜仁看着铜人雕像,说:“阿瓦也有一个这样的铜人,一模一样的。”
娜仁口中的阿瓦,就是莫日根大叔。
我问:“大叔来过这里?”
娜仁点头:“阿瓦说这个铜人就是按绺子头目的样子铸造的,那个头目叫……叫啥来着,哦对了想起来了,叫……”
娜仁话到一半,正巧大嘴一边提裤子一边从石堆后走了出来。
“……大盗韩不住。”
“啊?”大嘴一听,顿时脸色羞红,捂住裤裆说,“妹子,刚刚你都看到了?”
娜仁没听懂,赛哲别听不懂,只有我一下就领会了其中精髓。
我踹了大嘴一脚,骂道:“你嘴最大,你能含住。娜仁妹子你不用理他,你继续说大盗韩不住的事。”
“哦。”娜仁开始讲起了关于绺子坟的故事……
大概在三十多年前,这里还不叫绺子坟,而是叫大平坨。莫日根也不是大叔,年纪大概和我现在相仿,是草原上一等一的骑射好手。
一日,查拉左旗来了一队人马,军车开路,有枪有炮,一看就不是善茬。
军车后面载着七八口大棺材,都用墨斗缠着,黄纸符封着,看着无比诡异。
牧区里的老人一眼就认出,这伙人马是游走在边境线上的绺子军,为首的头子正是韩不住。
这群人可不是什么绿林好汉,忠义之士。他们关东军不敢劫,伪满军不敢碰,日伪军不敢打,单单对着周边的牧民百姓大肆搜刮,还时常掘坟盗墓,干尽了坏事。
看着绺子军穿过牧区,拖着棺材直奔大平坨方向而去,莫日根想不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只能心底暗暗咒骂。
当日夜里,大平坨附近就传来“轰轰”的土炮声,炮声连绵不绝,一直响到了半夜。
令人奇怪的是,那夜过后大平坨再无任何异响,也不见绺子军带队折返,那群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牧民们心中惧怕,一连几天都不敢出去放牧,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莫日根年轻气盛胆子大,他骑了一匹快马,趁夜偷偷来到大平坨,想要一探究竟。
是夜。
大平坨阴云闭月,伸手不见五指,莫日根心底感觉发怵,于是下马小心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莫日根只觉脚下拌蒜,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莫日根俯身查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自己踩到了棺材盖子,附近横七竖八的全是被撬开的棺材,地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想必是棺内尸骨都被人拖进了山脚下的深洞中。
再看深洞里黑漆漆一片,明显是被土炮炸开的,洞内隐隐有剁肉锯骨声和哀嚎求救声。
莫日根心中大骇,他推测一定是绺子军放炮炸穿了阴曹地府,活该他们受罪受罚。
事情已经探明,莫日根就要起身离开,忽而觉得手下压着一个硬物,拾起来一看,竟是一个精致的铜铸小人,正是按照大盗韩不住的样貌铸造。
回到牧区后,莫日根以铜铸小人当成夜探大平坨的凭证,鼓舞牧民正常放牧,回归正常生活。
至于绺子军消失这件事,在当地越传越神。有的说是阎王点卯,有的说是阴兵过境,甚至连大平坨都改名为绺子坟,成了查拉左旗的禁地。
直到破四旧之后,当地牧民这才对绺子坟少了些许忌惮。即便如此,也少有人涉足。
我听完娜仁的讲述,手握铜铸小人,只感觉这事肯定不简单。
我的直觉告诉我,莫日根大叔口中的深洞,就是一切秘密的所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