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问道。
他原本管陈父叫“陈老爷”,但陈父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农夫,当不上这两个字。
老胡便给自己加了辈,自家公子爷都还管他叫“陈伯父”,他反而叫上“老哥”了。
陈父也从壶里倒了水喝,笑道:“虽然她是我的女儿,但她的想法我哪里知道?不过她让你学的都是些种地的事,应该就是为了让你成为种田的一把好手吧。”
尽管老胡的很多做法,都跟他们这些世代务农的农人所熟知的不一样。
但陈父觉得,这些方法好像都自成一派,自有道理。
或许等到秋天收成,看看这亩田地的表现,就知道这些方法是对是错了。
老胡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得开朗起来,反而更加沮丧了——
虽然成为优秀的农人很不错,但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优秀的将领啊!
晚上,他跟陈父一起回家,先在河边洗漱好了回来。
正在想着该不该去问意姑娘让自己种田的深意,结果一走到墙下,听力灵敏的他就听到了小莲在说话。
“小姐,胡大哥不是公子的护卫,是个习武之人吗?为什么你要让他天天在田里劳作……”
老胡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等着陈松意的回答。
就听少女那辨识度极高的冷静声音响起,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两个国家之间打仗比拼的就是国力,最要紧的物资就是粮草。
“大齐的战争发生在边境,想要建功立业,就只能去边关。
“在那样的地方,大战往往不是密集爆发的,更多时候是彼此试探、长久对峙,所以在边关,屯田比练兵更重要。
“能屯好田,就能养好兵,有了充足的粮草,才有跟敌人持久对峙的底气。
“毕竟打起仗来,后方的粮草不是时时都能到的,比起善于练兵的将领,善于屯田的将领才是军中更需要也更难得的人才。
“屯田种地跟在战场上行军布阵很像,都要观天象、识天气,借助天时之利。
“一百个人里都不一定能出个精通推演的人,但是跟着经验老道的农人却可以得到经验的传授,不必懂得掐算,到了战场上也能够发挥经验。
“他既然想做个好将军,那就得学会先做个好农民。”
站在围墙下的老胡悟了。
这哪里是不务正业?这确实是一条名将之路。
从此,他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开始专心跟着陈父种田,实践陈松意给他的那些种植经验。
这短短时日,老胡感到自己的人生前所未有的充实,每天忙碌完回到家吃饭都更香了。
以至于这天陈松意让他把田里的事交给陈父接管一天、跟她去一趟镇上的时候,他都觉得不习惯了。
坐上赶马车的位置,穿回自己本来的衣服,老胡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陈松意还在院子里,问小莲自己去镇上要不要给她买什么。
小莲现在白天忙着养鸡、种菜、打扫院子,到了晚上就开始跟陈松意学认字。
她还没有到用纸笔的时候,都是在沙盘上用树枝写的,现在已经快认齐五十个字,能写自己的名字了。
小莲很满足,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缺的,不过既然小姐问起来,她就想起了自己许久未动的女红,于是便道:“我想要小姐给我带些彩线。”
“好,好好看家。”
陈松意答应了,这才出了院子,上了马车,跟老胡一起去镇上。
自从桥头镇的混混被一网打尽,收押进监牢以后,整个镇子都变得平静祥和了很多,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不怕开门做生意被捣乱,也不怕走到巷子里被勒索。
陈松意放了老胡自己去逛,老胡还适应了一下才找回了那种自由脱缰的感觉。
绣庄里,陈松意正在挑选着给小莲的彩色丝线,就感到一旁有妇人在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
她捻动丝线的动作顿了一顿,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刘氏安排在这里的人。
以刘氏的性格,把亲生女儿留在这里,绝对不会不安排人照应她。
程明珠能够养成今天这样的性子、能够早早跟镇上的混混搭上关系,刘氏安排在这里的程四喜一家功不可没。
那日程四喜一见她现身,就立刻动身,乘上了刘家商号的船前往京城报信。
临行前,他交代了妻子关注着陈家村的动向,看好大小姐,别让她又不见了。
他的妻子周氏是本地人,按照丈夫的叮嘱留意着陈家村那边的动静。
像陈家翻修了院子、家里多了丫鬟跟护卫、这个刚认祖归宗的女儿很有主意、人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这些她都探听得十分清楚。
镇上的混混撞上了铁板,折在大小姐的朋友手上这件事她也知道,不过周氏没有觉得会跟京城那边有什么关系,便没有太过在意。
她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跑去陈家村,只有陈松意离开家中,来到镇上的时候,她才会出来盯梢。
以防她从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开桥头镇,不见了踪影。
陈松意选好了各色丝线,又买了很多根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