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下来开始就已经败了。
他没有继续辩驳,这样干脆地认罪,这令景帝稍微的满意了一些。
然而他心中有更多的不满。
“为什么?”帝王沉声问道,“朕给你跟桓瑾信任,把你们提到这个位置,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朕?”
“没有为什么。”马元清道,“硬要说的话,或许是因为贪心,或许正是因为陛下给了臣太多的权势,让臣留恋,可又不希望这些随时会被陛下收回去,所以才会走错了这一步。”
至高无上的权势会腐蚀人的心志,再忠诚的人也会生出私心。
他现在觉得后悔也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后悔低估了对手,如果一切重来,他一定会更加慎重。
外面的风雪呼啸,地底的监牢却很安静。
景帝从自己曾经的宠臣这里得到了最后一次教训——
再信任的孤臣,给出权力也要加上监牢。
因为是人就会有私心,他们不会是永远的孤臣。
景帝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元清,说道:“你的话,朕记住了。”顿了片刻,又道,“你的义子会跟你一起上路,但你的兄长一家,朕会放过他们。”
他们不用随他一起被斩首。
只需要抄没了家财,然后流放三千里。
“谢陛下。”马元清低下了头,对着自己曾经侍奉的君王叩首。
这也是他的私心,他之所以毫不辩驳,就是希望景帝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放过兄长一家。
景帝离开了,地牢里的火光被撤走了,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
在马元清被拉出去问斩之前,光明不会再次降临到他的面前。
……
翌日,除夕。
天刚刚暗下,整个京城就被红色妆点。
风雪中,大红灯笼摇曳。
大街小巷偶有鞭炮声响起,是换上了新衣的顽童迫不及待就取了炮仗出来开始玩耍。
宫门外已经有马车陆续驶来,车轮在积雪上留下痕迹。
永安侯府门口,进宫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陈松意跟游天都换上了官袍。
两人身上披了一件斗篷,是陈母跟小莲在来的路上做好的,还镶嵌着毛茸茸的领子。
样式非常好看,而且温暖。
本来这两件都是做给陈松意的,陈母连夜把其中一件改长了给游天。
她看两人都系好了带子,又叮嘱了不要喝太多,这才放他们上马车。
马车里,有真气护体,并不需要穿斗篷都不会感觉到冷的师叔侄二人都很合群的没有把斗篷解下来,准备就这样穿进宫。
安康坊离皇宫不远,马车走了一阵,陈松意就已经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
今日宫宴,勋贵、文官、宗室都要来,在进门之前,所有人都要在宫门口经过检查,不能携带武器进去,所以门口会停留有不少人。
“咦,厉王府的马车。”有人看到他们的马车来,认出了马车上的标志。
“不是厉王殿下,厉王殿下昨天就入宫了,这是永安侯府的马车。”
“永安侯府……噢,就是陛下刚封的那位永安亭侯吧。”——好家伙,住在厉王府隔壁,连马车用的都是厉王府的。
马车停下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道:“主子,到了。”
陈松意跟游天于是从马车上下来。
那些刚才就注意到了他们的人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看着这两个斗篷相似、官袍颜色一样,连年纪都看不出差太远的少年官员,一时间不确定哪个是永安侯。
直到同样穿了一件斗篷的风珉看到他们,走过来,叫了一声游天,又看看陈松意。
其他人这才认出哪个是她。
这三个不怕冷的人,在这个天气里都非常合群的披着斗篷,穿得足够厚实。
风珉是跟他爹娘一起来的,只不过忠勇侯夫妇已经先进去了,他留在外面等人。
见到自己要等的这两人,风珉才说道:“快先过去解下武器吧。”
他们两个身上带武器那是常有的事,他特意来提醒,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毕竟,普天之下能不解兵器就进宫的,只有厉王殿下一人。
但陈松意跟游天两个人今天并没有带武器。
他们过去让门口的卫兵检查随身带着东西,游天拿出来的是一套金针。
他是太医院院判,带着金针是正常的。
而陈松意拿出的是符纸跟朱砂,更不属于武器范畴了。
卫兵检查过后就让他们重新收了起来,然后示意两人可以进去。
风珉:“……”
见那两师叔侄停在门边看着自己,想起他们的武技跟攻击手段跟平常人不同,不像自己要随身带着枪才能确保战力,风珉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等着提醒他们有些多余。
懊恼了一刻,他才走上前去,跟两人一起进宫。
今日的皇宫被装点得无比璀璨。
若是从天上俯瞰,就能见到皇城里如同灯海,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明亮辉煌的灯火。
尽管下着雪,还有风,但是从宫门入走到宫宴举行的地方,众人都感到有了微微的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