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叹息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当少女暴露出情绪的冰山一角时,其实内里已经快到极限,她心中的创伤极深,在所有人面前都藏得很好,只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一些。
这一次又要留下她在这里守城,犹如重复前世的结局。
“好孩子,不一样的。”老人放缓了声音,将她从前世的梦魇里拉回来,定在如今这个不同的时空里,“我已经改变了你家的阵法,它不再有缺憾,况且这一次有厉王殿下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现在不是上一世她身处的那个时候,不是边关与草原拉锯、精力耗尽,而他们失去了厉王,无人再能威慑草原王庭的时候;也不是王朝千疮百孔,民不聊生,连边关将士的抚恤跟奖励都放不出来的时候。
“你不在那个时候了。”
她已经把这一战往前推了十几年,又改变了很多事情,让大齐处在一个最强盛、最有机会将草原王庭完全瓦解的时候。
“好孩子,想起来了吗?”
终于,师父的最后一句话如尘埃落定,将她彻底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是的,现在不是上辈子那个时候了,一切不一样了。
她已经改变了命运。
她抓着师父袖子的手慢慢松开了,眼前的血光与火光散去,重新浮现出了师父的脸。
师父正在关切地看着她,眼睛里写着自责跟愧疚。
她知道,见过自己的记忆,师父也一直是自责的,哪怕这一世的他什么也没做。
他也怕重蹈覆辙,也怕回来的时候又同上一世一样,见到的只是自己挂在城墙上的尸体。
但师父比她勇敢。
他知道了这么多,承担了更多,却还是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见她目光恢复清明,而且注意到了自己先前一直隐藏起来的愧疚,林玄丝毫不感到意外。
因为她是那样聪明的孩子,哪怕“自己”只是无心插柳,也为这个中原王朝栽成了一棵可以支撑起一切的大树。
他再次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抢占了先机,重创了刘洵,给我和整个大齐都抢到了时间。刘洵需要时间来闭关恢复,等为师去探清草原王庭,用不了多久,你只要守住这一个月。
“而且,为师的眼睛和你是相连的,不管多远,你都可以借到我的力量。”
这一次,身为师父,他不会再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会有坚强的后盾。
……
军令一下,铸造工坊一旦运转起来,很快就打造出了游天需要的箱子,送往了城外。
拿到箱子之后,游天立刻开始着手实验,研究的主要是放在箱内的毒石对临近活物的影响,通过病症的产生跟发作方式来逆推治疗方法。
而麒麟先生的离开是秘密,除了厉王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是前往了草原王庭,就连身在必经路上的游天也没有见到师兄——他只是这日回自己居住的营帐时,看到了那里多了一封信。
打开一看,信上是师兄的笔迹。
他来过,又走了,要往草原王庭去,为的是去看刘洵在草原王庭留下了什么后手,确保没有遗漏。
“……在我这个师父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就要拜托你多照顾松意了。”
游天看完师兄的信,一言不发的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看着草原王庭的方向。
此刻正是星斗满天,星辰指着他师兄离去的方向。
星光下,游天仿佛可以看到那个离去的小老头的背影。
“真是的……”游天把信纸在两手之间一搓,直接用真气搓成了漫天粉屑,他不满地嘀咕道,“打我这里过也不来见我,我都快忘了师兄你长什么样了。”还有,让他照顾亲师侄,难道他不特意来交代一句,自己就会忘记吗?
另一方面,找到了引发怪疾的毒素源头,并且找到了封锁毒素蔓延的办法的消息也在城中传开了。
无需刻意,城中百姓就自发的将这个消息口口相传,不过半日就传遍了全城,甚至传到了周边地区。
为这种怪疾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就传染到自己身上的百姓总算舒了一口气,进城来做生意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恢复了几分怪疾爆发前的热闹。
而另一座城的气氛完全不同,作为张家的统治之地,这座属于张军龙的城池尤其独立于边境体系外,在他与阎修达成协议,准备和他合作之后,那些从蜀中逃出来的人就聚集到了这里。
除了先前派出去一些残次品,在几座城中引发了一场混乱之外,他们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建功。
而且因为要在城中暂时隐藏,不能有太大动作,所以他们的试验品也许久没有增加。
像这样从普通人一步登天变成可以操纵旁人命运的道术高手的,性情本就容易偏执,被关在这里很是急躁,再后来有那些被污染的天阁弟子加入后,聚集在这里的人就彻底分成了两派,终日争斗。
没有真正打起来,还是因为有道人的命令悬在头顶,不准他们自相残杀。
出身天阁的门徒认为这些被制造出来的速成品没有多大用处,而出身民间的这些人则觉得这些出身天阁的家伙只有一张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