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荣走后,嫣如数着天数过日子。面对舅娘的刁难,表妹时不时的作怪,还有表哥那双淫眼虎视眈眈,她都强忍着委屈,提心吊胆将日子过下去,为的只是等耿荣回来。 舅舅病情恶化,家中用不起昂贵药材续命,舅娘打起嫣如的主意。 一时,一个打扮花梢的半老徐娘领着两个打手出现在嫣如面前,舅娘跟她说:“阿如,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这么多年,也该给你舅舅尽尽孝道,如今他躺在床上等着药续命呢,咱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来,只好将给卖了换你舅舅一条活路。这位是花妈妈,徐州城枕霞阁的妈妈,从今后你就跟花妈妈吃香的喝辣的,也用不着过这种苦日子了。” 不论她如何反抗挣扎,她终究还是被捆进了枕霞阁,一纸卖契将她归入贱籍,右肩后烙上了令她耻愤的梅花烙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绝食,撞墙,拼尽浑身懈数,那枕霞阁像就个铁笼子,将她牢牢困住毫无逃脱的可能。 为了耿荣,她想通了,想见他就要活着。 于是她服软,听话,学习,可她服软的结局是她的名声被花妈妈打出去,最终以五千五百两银子卖掉了她的初夜。那一夜她痛得死去活来,天不怜她,繁花成残。 身没贱籍,清白尽失,这辈子与耿茶终是蹉跎。 嫣如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涸干的眼角只有涩痛的红。“我好恨,好恨,好恨,那个夺走我清白的男人,在完事后呼呼大睡,而我则握紧金钗狠狠的插向他的脖子。” 花妈妈 见发生命案,嫣如已经名声在外,她又不想失去嫣如这么个摇钱树,好歹那客人是外地人,便悄悄将尸体给处理掉了。 嫣如在枕霞阁依旧数着天天过日子,也听妈妈的话接客,但只卖笑不卖身了,她也怕再出几踪命案,会连累她枕霞阁关门歇业。嫣如听话,是想让花妈妈放松警惕,在两个月后的某天,她终于有机会出枕霞阁,可她不敢去耿家找耿荣,只能到桥头柳树下站着,一遍又一遍回忆那晚相拥憧憬未来的美好,连哭都是默默的哭,怕哭出声碎了她幻想的梦。 可该来的终是躲不过,耿荣找到了她。 他将她抱在怀里,那般的情动,可是嫣如却不敢回应了,她僵着身子,脑海里全是她被人凌辱的那一夜。她不能再回应耿荣任何东西,他要是知道自己被别的男人给……,肯定会嫌她恶心,嫌她脏罢。 “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是不是?阿如,你怎会贪慕虚荣,自甘堕落去枕霞阁卖笑?” 嫣如说不了任何话,惟有泪水默默的流淌。 她推开他,转身就跑,怕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回应他。 她已经那么脏了,没资格再拥有耿荣那么好的男子。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五天,花妈妈告诉我有人来看我。我想不出是谁来看过,毕竟无情的舅娘一家,没脸见的耿荣,谁会来看我?是耿荣的阿娘来看我。” 她告诉嫣如说家里给耿荣说了门极好的婚事,是京城二品军候佟家的二姑娘,那是个真正的高门娴淑 贵女,不是嫣如这种低贱女子可比的。可是耿荣不答应,一心只想与她再续前缘。耿荣阿娘前来的目的,是想让嫣如劝劝耿荣,他前程似锦,不该困在这种没有结局的儿女私情上,耿荣文武双全,她若真爱他就不该废了他,何况嫣如的确是连作妾的资格都没有了。 听到这里,苏瑜也觉着心跟着抽痛。耿荣的阿娘虽是上门求人,却是字字诛心,可怜那时的嫣如,当真不比死易。 嫣如怔怔的躺了一夜,帐顶怔怔望了一夜。 她决定见耿荣一面。 她邀请耿荣到枕霞楼,让他亲眼见到她衣衫不整坐在恩客怀里肆意调情,那些轻浮的笑容,暖昧的接触全都落进耿荣眼里。 耿荣气急败坏将她从恩客怀里拉出来,从未有过的冷肃盯着她,“你在干什么?” 嫣如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嬉笑,“干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们大爷们正在欢乐呀,我才知道现在过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早知道这枕霞阁能吃香喝辣还有钱赚,我早就来享温存享清福了,用得着在那个破院子里刺绣绣花眼。” 耿荣难以置信看着她,“阿如,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往后我陪着你天涯海角,咱们永远都不分开。” 嫣如愣了半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大家快来看啊,堂堂耿司马家的公子爷要跟我这个女伎私奔呢,哈哈哈,笑死人啦。” 周围立即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耿荣指指头头,耿荣何时受过这份欺辱,一把扯过嫣 如,一字一句的问,“你当真宁愿当伎都不愿意跟我走?” 嫣如嫌弃的甩开他,“当伎有什么不好?跟你走你又能保证我享受多久荣华富贵?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眼,耽误我和大爷们快乐呢。” 耿荣离开时嫣如从他眼中见着浓得化不到的恨,嫣如也在他离开后不久,承受不住心中绝望而晕倒了。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退路,他的人生还那么美好,我不能当他的拦路石。”嫣如又是一杯酒饮尽,“再后来,拼命攒钱给自己赎身,可是还没攒够枕霞阁就倒闭了,我又有些名气,就被转卖给飞燕楼的老鸨,辗转也居然进了京。也不知耿荣几时听说了我的名头,三不五时的上飞燕楼,有时只叫我跪在脚边侍候,有时叫上一群孟浪之辈灌酒羞辱。” 身在飞燕楼,嫣如没立场拒绝。 “你大可不必如此,怎的不与他说清楚?” “说不说清如今也没意思了,我亲自演了一场贪慕虚荣的场景给他看,俗言耳听为虚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