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徒然欺身而上,“你今日出去的时辰太长了,似乎忘了我让你早些回来的嘱咐。” 苏瑜被宣祈的举动先是惊得心突突乱撞,随即轻轻推开些与他的距离,“遇到些是非,多逗留了一阵罢了。” 听着这慵懒随性的语调,宣祈知道她没被所谓的是非缠住,握着她的手,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小家伙今日可有皮你?” 真许是在外面呆的时辰过长的缘故,胎动要比之前频繁好些。然,苏瑜不敢说出来,怕宣祈知道担心。“他乖得很呢,对了,听说肖美媛在宫里被脱落的灯落砸到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宣祈的目光暖暖的落在苏瑜隆起的小腹上,声音漫不经心,“还能是什么情况?大半个御医院都到了她的寝宫待命。” 皇帝和梁太后对这一胎有多紧要苏瑜再清楚法过,有些事情小提大作自然也能理解,只可怜那些御医,近日饱受宫里主子的催残。 “可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内务府的奴才办事不牢靠,闯的祸,但又不敢担责,这次你那表妹夫受委屈了。” 说到这个,苏瑜的眼神黯了黯。直到离开孙家,江家那边也没消息传回,不知情况如何了。 “怎么了?”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个异常的动作,一个异常的眼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江寅被打得皮开肉绽,听说还发起了高热,妨妹妹还怀着身孕,一直在床前守着哭,虽然也让雍表 哥请了范大夫过去,但如今也还没消息传来。王爷,你该是知道宫里的江督知与江家的关系,为何在江寅挨罚时他没出面呢?”晌午在马车上,苏瑜有好几次都想问问孙妨,知不知道宫里那个江督知与江寅的关系。 宣祈指起手,指腹温柔地刮过她的鼻尖,“他若是没出面,现在江家的灵棚都该搭完了。” 这么说打了板子还算是轻的? 也是,肖美媛如今日宫里的香饽饽,哪个惹得起?内务府将责任推了出去,江寅无疑是个最好的背祸人。料想内务府应该也不知道江督知与江寅的关系才是,否则这倒老霉不会落到他头上。 “现在的贞妃肯定很得意吧,她肚子里装的可是大唐的未来。”苏瑜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可是她的心情却是很沉重。 宣祈握着苏瑜的手添了添力道,轻轻将人拢在怀里,“别怕。” 听着透过胸膛如雷如鼓的心跳声,她不怕。 只是苏瑜没见到,此时的宣祈唇边笑意全无,轮廓冷冽,遂暗幽深的眸瞳像凝聚了冰渣子,骇人神魂。 天擦黑时,苏瑜得到江寅转危为安的消息。 袁嬷嬷递了个镂空累金丝暖炉给苏瑜,“江姑爷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姑娘让雍大爷请去范大夫,这会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袁嬷嬷随意的恭维话,苏瑜并不受用。世道不易,活着更难,她只是不想人世间徒添一缕冤魂,一道遗憾罢了。 “仁济堂隔壁的住户是个赌 徒,你去找找莫总管,跟他说想法子把仁济堂隔壁的前后院整座宅子买下来,然后将房契送给范大夫,就说是我资助他扩建医馆。” 范大夫在京城的名望很高,再过几年仁济堂会因地方小而影响医治病人,范大夫见隔壁赌徒要将宅子抵出去,想着自己接过来,既能解赌徒之困,又能扩建仁济堂,不耽搁医治病人。 然而,他的善意并未得到善报。 那所宅子原是一处二进宅子,赌徒的祖父分家时将二进宅子平分给了赌徒父亲兄弟二人。赌徒父亲为长,得到了正门面,赌徒的叔叔一气之下就将宅子砌砖隔断,在后巷开了门进出。 只是这宅子的房契却是整的,在赌徒父亲手中。 赌徒卖宅子,自然就是拿着整的房契,将前后院整卖掉。范大夫哪里知道赌徒家的弯弯绕绕,等到他拿着房契去收房准备在隔墙上开门与仁济堂打通时,才发现出了问题。赌徒二叔一家得知宅子被卖掉了,赌徒拿着银子又不见了踪迹,赌徒二叔一家天天在仁济堂闹腾,还找来亲戚将范大夫右手给打断了。为了能重新诊脉,范大夫训练了好几年的左手摸脉手法,才又重出江湖。 袁嬷嬷就当是姑娘想感激范大夫多次相助之恩,曲了曲膝,出去传话了。 涂氏灯笼铺的黄太太在从衙门回到涂家后,一反常态精神奕奕的去到灵堂,看着老头子的尸体,难过得一头栽下去,再也没醒来。 黄太太也死了。 一天之内,涂昌磊痛失双亲。 他一身素孝再次敲响鸣冤鼓,崔大人听了他的诉求,知道曲家不论怎么折腾,也救不回涂曲氏的命了。气死家翁他没见着,但她是怎么气晕婆母的,崔大人历历在目。按照涂昌磊的描述,黄太太最后的精神时刻,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曲家人得到消息,老夫妻两个气得痛心疾首。 曲侍郎连夜到刑部去找关系,郭夫人生生熬了个通宵,天刚亮就梳洗打扮朝宫里去。 恒姐儿与贞妃未嫁前都是手帕交,丈夫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处处碰壁,她只能进宫去寻寻希望。 冲破云层的阳光,一寸一寸将庄严的皇宫照亮。 肖美媛昨日受到惊吓,如今虽说如众星捧月般被人服侍,但她仍觉着心有余悸。御医们诊了好几次脉,又坐用了几碗安胎药,方彻底安下心来。 有了龙种,身份地位也更加矜贵,非旦不必去向皇后太后请安,皇后太后还每日都差人前来讨问她的情况,若是她表现得那些不舒服,太后和皇后必定不久就会出现在她寝宫虚寒问暖。 更让肖美媛宽慰的,是她弟弟肖敏的事终于得到缓冲,不必立即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