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急得来回度步,六神无主。 舍副将同样不安,“将军,人还在客栈里呢,事到如今咱们怎么交待?” 吴长没好气瞪了舍副将一眼,“你问我我他娘问谁去?” 吴升急得暴粗口,舍副将见吴升彻底乱了分寸,赶忙说道:“要不要先让贺将军停止计划,毕竟城外无人接应,就算贺将军成了事,也没法子脱身啊!” “牢监只是被你打晕了,他还活着呢,一旦醒来发现贺奔失了踪影,难道不会立即向上禀报吗?失了贺奔,自然是全城搜捕,同样无法脱身,依我看还不如放手一博。” 舍副将反对,“一旦这样做,不说贺奔会再次被捕,咱们也会暴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舍副将沉默了,也正如吴升所言,路行此处,也惟有兵行险招了。 “今日徐家军打了胜仗,不久前徐鹏下令要犒赏将士,今夜南校场会很热闹,警戒相对薄弱,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时机。”吴升眼神坚定,一旦下定了决心,满肚皮的顾虑也就渐渐按掩下去。 “你瞧瞧把火油准备好,干好这件大事,来日咱们在北国王面前才能得脸。” 舍副将拱手领命,“那咱们要不要把北国大军来而复返的事情告诉贺奔?让他有 个心里准备,同时接受要改变计划的事实。” 贺奔那人既自负又固执,脾气还暴,要是让他知道接应他的廖副将跑了,肯定气得七窍生烟,“不用咱们说,贺奔肯定也会知道的,找火油的事你安排别的属下暗中去办,你亲自去趟客栈,把贺奔稳住。想来徐家军被胜利冲昏头脑,咱们想要送贺奔暗中出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将军你有主意了?”舍副将问。 吴升点点头,却没具体明说是什么主意。 犒赏将士的消息是徐鹏故意散播出去的,纵然有吴升的执迷不悟,也得逼着贺奔狗急跳墙,才有机会让吴升不必再身在曹营心在汉。 今日阴天,给原本燥热的六月添了几丝凉气。 苏瑜身姿从容的歪在美人榻上,看雪娇为她换脚下的药。其实脚下的伤口已经全长了新肉,只是走路有些困难,今日换最后一次药,接下来好好养着就是。 “姑娘,您可别着急,颜大夫说了,您这脚估摸着还得十天半月才能下榻走路。” 颜大夫的话苏瑜听得真切,只是再从雪娇这里听到,难免再失望一次。 “你不必刻意提醒,我心里有数。” 不经意间往外一瞧,是青蓝从月牙门前路过,匆匆的样子像是有急事。 宣祈半 下午时候让徐元铮叫走尚未回来,青蓝又这样神色匆匆,不免让苏瑜心中泛嘀咕,“雪娇,你别弄了,一会儿让蝶依回来弄,我刚看到青蓝了,他样子不对劲儿,你去打探一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雪娇停下手里的事,起身出去。 没过一会儿蝶依端着一份点心进来,“这是苏夫人亲自做的莲子糕,特意让奴婢拿来给姑娘尝尝。” 然后看到苏瑜的脚没穿袜子也没缠绷带露在外面,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雪娇,皱眉道:“这个雪娇,做事越来越不严谨了,怎么能把姑娘你的脚就这样露着,万一着凉怎么办?” 这话把苏瑜给逗笑了,“现在是什么天气,我要怎么着凉?” 蝶依面上一窘,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她这样就是不对。” “你别埋怨雪娇,是我临时差她出去了。” 蝶依怔了怔,想想雪娇的确也没那么大胆子。 徐家军今夜设了犒赏宴,不论是在楼城上投过黑豆敷料的还是放过箭的,都有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宴址设在南校场中,一到天黑,南校场就热闹非凡,徐家军的将士们喝得满面红光,在醉意中士气依旧高涨。 “你们今日没上城楼,是没看到北国敌军有多狼狈,那样的场景不 论我回忆多少次,都觉得很爽。” “是啊,看到他们人扬马翻的样子,我手里的弓箭就拉得特别起劲儿,这劲儿啊怎么使都使不完。” “还有我,一开始我还在想怎么投石器上不放黑豆放牲畜吃的黑豆敷料做什么?难道咱们还能学天上的神仙撒豆成兵不成?待二将军一声令下,把黑豆敷料一掷出去,我当时都要绝望了。没想到奇迹发生了,北国骑兵那些马闻着黑豆敷料的香气,哪里还顾得上背上坐着什么人?只顾填自己的马肚皮了。” “北国骑兵在天下都是出了名的骁勇,与咱们徐家军的骑兵不相上下,今日是却在咱们徐家军面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那场面真是滑稽,真是舒爽。” “唉,这主意到底是谁想的啊?” “还能是谁,肯定是咱们的老令公徐大元帅啊,论起这打仗,谁有他经验丰富,心思灵敏?” “就是,就这样一个巧计就让北国大军败逃,这场战事肯定是要载入史册的。” …… 徐家军就今日的战事谈论得热火朝天,舍副将带着十几个阵国士兵也凑上来凑热闹,还不明灌徐家军的酒,还不到子时,徐家军就喝倒了数百人,那里没倒下的,站起来走路也开始摇摇晃晃。 避在暗处 的吴升见时机已到,领着贺奔一道行走在阴影里往南校场的粮草库而去。 不错,南宫鹤给贺奔交待的任务就是烧掉徐家军的粮草库,他要赶在北国王到函谷关时立下大功。 贺奔之所以如此配合,也是因为他清楚自己被掳后若是没有建立什么功勋回到函谷关,铁定会被人嘲讽,而且这个污点会一辈子洗不清,所以,他急需这次表现的机会。 吴升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让北国卖陈国人情。 这二人各怀鬼胎,倒也殊途同归。 空气里浮弥着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