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玫醒来,发觉身子像被车轮辗过似的,轻轻甩着昏昏的脑袋问采云,“我这身子怎么这么酸痛?” 采云不得不故作镇静,“还不是因为太太您喝太多酒了,太太,以后奴婢要是不在,您就别喝了。” 苏玫白了她一眼,起身下榻,揉着酸软的手臂正想坐到妆奁前梳妆,“咦,百合菱花镜去哪儿呢?” “还说呢,太太昨儿酒醉,不小心把镜子打破了。”采云边说边注意着苏玫颈项上的红痕。 喝醉酒之后的事她不记得,但醉酒之前的事她可记得清楚。昨儿在苏府受了那么大一场羞辱,也值得她气恼得将镜子摔破。 采云梳着手中有些打结的青丝,试探着问,“太太,您昨儿生那么大一场气,肯定心里不痛快,不若咱们趁着这不冷不热的日头,出去游玩几日如何?” “你想去哪儿?”苏玫问。 采云回答:“咱们进京这么些年,这京城周边还要诸多地方都没去过呢。” 苏玫想到了沈重德,这段时间太过频繁上门,令她很是苦恼,出去躲躲,避开他也未尝不可。 一大早,孙府就将给姚秀屏的添妆给送了来。统共六大箱,绫罗绸缎,金银玉器,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不是凡物。姚广平拿 着册子一一检验,姚广胜则看着这个眼热,瞧着那个眼红,总之就是一副极为贪婪的嘴脸。 姚秀屏挽扶着姚徐氏来到庭中,姚广胜拿着一串颗颗晶莹饱满的东珠走过去,“祖母瞧瞧,孙儿见过不少东珠,却从未见过如此晶莹饱珠的好物,止这一串东珠就价值三千两纹银。” 姚徐氏也不曾见过这等好东西,先是很喜欢,然后又不由得冷下脸来,“有什么好激动的,这些东西再多也是有数量的,哪里及得上你妹妹嫁进孙家去做平妻的好处?” 姚秀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神黯淡。 “话虽是这样说,孙家既是将东西如此积极就送来,肯定是早早断了与咱们家的扯牵,高攀不上,总得占些好处不是?”姚广胜见着这些金银细软,彻底死了让姚秀屏嫁进孙家的心。 这话说得可真是诛姚徐氏的心,屏姐儿又不是洪水猛兽,孙家至于这么不想与姚家有牵扯么? 罢了! 姚徐氏长长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没什么精神的姚秀屏,“瞧瞧你这窝囊的样子,能有什么出息?” 姚秀屏的头垂得更低了。 姚广平检查完了,合上册子说,“祖母,您也别训屏姐儿了,到底是个小丫头,对为自己的将来那 样拼一把,已经算是很长进了。” 唉……,可姚徐氏始终还是不甘心啊! 一想到此番进京的目的未达成,就要灰溜溜回老家去,姚徐氏心里就难受得痒痒的。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松龄院,康妈妈正服侍徐老夫人喝茶,许是心里烦闷,徐老夫人昨夜睡得很不安稳,此时歪在小榻上有些精神不济。 “这茶是醒神的,老夫人再吃一口吧。” 徐老夫人推开康妈妈递上来的茶,幽幽道:“好好的一个寿宴,弄得我心中如此咯应,偏偏麻烦又是我自己招来的,你说我这是不是就叫自作自受啊?” 康妈妈知道徐老夫人还是在介意昨儿之事,劝慰道:“老夫人您念旧情,怎么能说是自作自受呢?好在这桩事只关在咱们自家院儿里了,并未传扬出去,您看开些,别跟个小辈计较了。” “唉,你是不知道的,我自幼在娘家不受重视,只有这么一个堂姐姐与我交好,我是当她作亲姐姐相待的。我还记得我跟屏姐儿差不多岁数的时候,该议亲了,阿爹相中了一个大地主,想将我嫁过去换几百亩好地;阿娘相中了一个落魄的秀才,说是她请人算过命,那秀才是宰相的根苗,将来定会大富大贵。我偷 偷都去看了一眼,那大地主比我大八岁,模样生得五大三粗;那秀才倒是清俊,可家里一贫如洗,还有个刻薄弯酸和老娘,不论选谁我都不如意。还是我这个堂姐姐给我出了个主意,我才免了嫁到这两家其一去。” “所以奴婢说老夫人您重情谊呢。”康妈妈笑道。 徐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后来我嫁到苏家去了,她虽比我先嫁人,但她生子却比我晚。我还记得那些年我们书信往来,信中提得最多的就是她因为一直无子嗣,很受婆家人亏待,直到她生下长子,才母凭子贵在婆家立稳脚跟。其实说来,我这个老姐姐也是吃了些苦头的。” 正说着,外头有婆子来报,“老夫人,姚老太太来了。” 康妈妈亲自去将人给接进来的,这次见姚徐氏,徐老夫人发现她比之前见着自己更为谦卑了,甚至在她脸上看到了不少忐忑。 莫不是因为理亏的缘故?她也知道昨日在寿宴上对不住自己? 客套两句后姚徐氏落座,康妈妈为她奉上茶。 徐老夫人觉得老姐姐的认错态度还不错,也不端着脾气,笑脸相迎,“听说孙家的添妆一早就到了,可都清点过了?” 这是在苏府,就算她藏着捏着,徐老夫人想 查还是能知道孙家都送了些啥东西过来。所以,姚徐氏实话实说,“都怪我家屏姐儿不知事,险些毁了妹妹你的寿宴。孙大人不计较屏姐儿的过失,也是恩德,还叫孙家如此破费,我很过意不去。” 如此谦虚,连康妈妈都觉得稀奇,不由得多看了姚徐氏两眼。 “既是都过去了,那就别再提了。”徐老夫人挥挥手,表面上很大方。 姚徐氏却徒然看向徐老夫人,还落起老泪来,“唉,当初接到妹妹你的信,让我进京来走走,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我这一辈子都在那几里地周旋的人,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