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氏看到老太太眼里迸发的阴狠,知道她肯定没将陈氏所言苏玫的凄惨境地给听进去。六个月,孩子已然成形,生下来若是命大的都能活下去了。虽然陈氏的确可恶不值得可怜,但苏玫的处境……唉……,“阿娘,玫姐儿的处境的确艰难,这个孩子既然已在她腹中,便是您的亲曾孙子,真要拿掉,玫姐儿的身子以及那孩子都很可怜,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就开开恩,放过了吧。” 杨氏甫一开口求情,倒将陈氏给惊了一把,这会儿想到曾经对杨氏做过的那些事,心里顿时自愧不已,她眼目闪闪,感激的看着杨氏,继续求道:“媳妇也求求您。” “媳妇知道阿娘在担心什么。”杨氏柔声劝慰分析,“那沈重德的确是个混不吝的,做下这等荒唐事还想赖住玫姐儿,左右邻居就算当下不知,可他们也都知道玫姐儿是个孀居之身,等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那孩童的啼哭声是怎么也瞒不住的,届时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苏家就是满京城的笑话。” 老太太既愤怒又痛苦的看向杨氏,她就是这么想的,还是杨氏懂她,“所以这孩子不能留啊!我们苏家这么大一家子人,好不容易砌起来的声誉, 要是毁于一旦,我们苏家就完啦。” 看得出老太太是铁了心不要苏玫将这孩子生下了,陈氏已然是无计可施,可能祈求的望向杨氏。 杨氏轻轻握着老太太的手,道:“孩子还没生下来,倒也不至于真会走向绝路。阿娘,事已至此,咱们得想法子保住玫姐儿才是,她是咱们苏家的骨肉,如今有了难处,咱们不护着她还有谁护着她呢?” “大嫂嫂,你有什么办法?”陈氏哆嗦着声音开口,“你要是有办法让玫姐儿过了这一关,我让她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这大伯母的恩情。” “你先住口。”但凡有能和平解决问题的方式,她至于伤天害理么?老太太瞪了陈氏一眼,示意她闭嘴。 陈氏被瞪得肩膀一缩,抿紧了唇不敢再随意开口,目光殷殷切切的盯着杨氏。 杨氏的确是想到个主意,“玫姐儿有身孕前的处境,我多少听二弟妹你说过一些,那沈重德敢如此嚣张,也是冲着沈家大房的这些家业去的。若是当初玫姐儿舍得下这些家业,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困境。” “你的意思是想让玫姐儿这家业给了二房,自己落得个清静?” 陈氏不敢问话,问这话的是老太太。 陈氏闻声则是一脸 的不甘愿,杨氏说:“这自然是不能的,玫姐儿嫁到沈家一场,若是最后什么也不曾得到像什么话?何况她现在还有了身孕,更不能把大家的家业交到二房手里了。媳妇的意思是可以让玫姐儿偷偷将这些家业都处置了,换成银票傍身,然后再将宅子卖了,换个地方讨生活,这样既摆脱了沈家二房的纠缠,孩子生下来也跟沈重德没干系。” 室中徒然一片静默,老太太开始思索这个提议可不可行。 陈氏则是回头看了一眼苏宗明,此时的苏宗明跪在茶盏破片上,疼得正钻心,忽然听了这个主意,顿觉十分赞成,“阿娘,大嫂嫂这个提议儿子觉得甚好。” “你赞成?关键是玫姐儿愿意么?” 苏宗明说:“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现在已经将阿娘您气得这样了,将来孩子一落地,能瞒得住谁?倒不如趁现在孩子还在肚子里,自己悄悄走了干净。诚如大嫂嫂所言,卖了那些家业她又有银子傍身,愁什么?” 老太太深吸了口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显然慢慢接爱了这个提议。然后倨傲着头问陈氏,“那你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呢?只要玫姐儿一离开京城,还有什么麻烦事?” 陈 氏极不自在的苦笑两声,“是媳妇蠢笨,也是让玫姐儿这事闹得脑子不清楚了。” “你呢?”老太太问苏宗明,不待苏宗明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你定是压根就没往玫姐儿这事后果上去想过是不是?就算是想过,也是想着丢的又不止你一家的脸,而且你又不会有什么大损失是不是?” 知子莫若母,他还真是这样考虑的,否则苏玫的孩子断不会在她肚子里活到现在。 老太太指着他,既恼又无语,然后看向康妈妈,说了句让众人莫名其妙的话,“事都问清楚了吗?不管你问没问清都把人给我带过来。” “问清了,人也拘着了,奴婢这就去把人带上来。” 没一会儿,康妈妈就揪着一个女使模样的丫头进来,然后往前一推,那女使便扑跪到老太太面前。 康妈妈道:“老太太,这丫头叫翠杏,是半个月前才到松龄院做洒扫丫头的,也是她故意在外头和人叙话,把玫姑娘的事给吐露给老太太您知道的。翠杏,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就将你乱棒打死,拿破席子卷了拖到城外乱葬岗去让野狗啃了。” 翠杏当即吓得瑟瑟发抖,不停的朝老太太磕头,“老 太太饶命啊,奴婢交待,奴婢都交待。奴婢与二房张姨娘身边的女使春芍识得,昨日她悄悄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和一对珠花,让奴婢装作不经意把玫姑娘这事捅露给老太太知道,奴婢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这么混账的事来,老太太,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再不敢作这等口业祸事了。” 杨氏听得目瞪口呆,她正为老太太是怎么知道事而疑惑,打算过后让那婆子好好查查,没想到老太太这回精明了一回,想到她前头去了。 而陈氏回过头幽怨的看着苏宗明,“我说阿娘怎么会知道,竟是那小贱人作的祸,她这是怨怼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