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队伍不小,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桑妈妈耳里。 她道肯定又是哪位富商正妻跑来寻郎君,只是这回的阵仗比往日大些。故此,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处理这种事早已得心应手。 于是匆匆赶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假笑,“哎哟喂,这是谁家的正室娘子,到咱们花满楼是来寻郎君的吧。但凡太太能说得出来名儿,咱们这里只要能对得上号,您只管领走便是。切不可大动干戈,以免伤了彼此的和气。” 这话是在提醒苏瑜,这花满楼是有人罩着的,再者这楼里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她要是识相找到人带走便是,要是闹了起来,惊扰到了旁的什么显贵,事情就不容易善了了。 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你是这里的主事的?” “是的,奴家姓桑,大家伙儿客气,管我一声桑妈妈。”之所以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桑妈妈是断定此人来头不小。虽然她戴着帷帽,看不见她的颜容,但见她氅衣下的蚕丝蜀锦,那就不是一般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年前她得了半匹,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压在箱底,人家是成件穿在 身上,足见差距和地位。 “桑妈妈,可否寻个僻静处说话。” 桑妈妈闻声,一时间弄不清楚来人到底什么目的,只能先将人领到一个偏厅。然,明明她在此地是主,可这个女子却直接坐到了主位上,她身边的女使也很自然的站在主位旁边。她不知道帷帽女子是不是在看着她,但她的确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压抑。 “这位太太,您是清白人户,咱们这种地方您实在不该涉足,请告诉奴家郎君姓名,奴家立即给您请了过来。” 不能暴露身份,但也不能让人轻视,所以苏瑜这会子气势端得十足。 “不必了,今日我来不是来找什么郎君的。” 不是来找郎君的?那大半夜正经人家的太太来逛青楼,还真是稀罕事。 “那太太是来……?” “昨日我走失了女儿,听闻到了桑妈妈你的地界儿,我是特意过来接她的。” 苏瑜透过帷帽,注意着桑妈妈听到这话后的所有变化。一开始听说她不是来寻郎君的,眼里的便有了疑惑,听说她是来找女儿的,脸上假装的恭敬很快淡去,立马换作一副花满楼主事该有派头。 起先桑妈妈不敢坐,现在缓缓走到一旁落 坐,不仅如此,还把二郎腿给翘了起来,老鸨的姿态拿捏得稳稳的。她心里很清楚,昨儿她就收了一个人,就是被她视作花满楼未来的玉砚。但她委实没料到,她的阿娘真就找上门来了,要怪只能怪压虎帮那帮混蛋没处置好善后。 “瞧太太您也是富贵人家当家主事的,怎么跑到我这里说胡话呢?太太您的女儿该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岂会涉足我这烟花之处?” 她不承认,这是在苏瑜意料之中的,“你不必着急否认,我既是找来了,肯定不会弄错。听说你还给她派了差事?到粘花娘子面前去当个小女使?” 饶是桑妈妈见过世面,也觉查到有些不对劲儿了,花满楼的安保事项是全漳州城就安全的,怎的眼前的妇人连此等细枝末节都清楚? 不待她说话,苏瑜又说道:“呵呵,实不相瞒,诚如你所言,我这个女儿自小喝的是玉露,饮的是玉食,我如此精细养出来的,到了你这儿就让人去使唤,不太合适吧。” “太太好手段,连这些都打探出来了,既是如此,那我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错,昨儿我是收留了一个女孩子,之所以调到粘花娘子身 边去服侍,是因为我看重她,看重她……” “别。”苏瑜打断桑妈妈的话,“她的前程自有我与她阿爹做主,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操心。” 说话这么不客气,桑妈妈被怼得有些恼了,“不论如何,那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那是我的女儿,她的事只有我与她阿爹能做主,桑妈妈,只要不是我与她阿爹卖你的,我便不认。” “你这不是耍赖吗?你想把人带走,难道就只是一句话?” 人家阿娘既然已经找来了,对方家世看得出来又很显赫,这个玉砚,她肯定是留不住了,但白白让她离开,这是不可能的。 苏瑜不疾不徐的理了理帷帽上的褶皱,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按常理说,本不该我亲自来接人,但她是我的女儿,我担心,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不然的话,就该衙门来人了。” 提到衙门,桑妈妈就更不担心更不怕了。她承认眼前的女子气势很强,她说的每句话都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可她也是有后台的。“衙门来了人,也是要讲道理的,人的确是我花大价钱买的,就这样轻易给你领走,不可能。” 连衙门都不怕,苏瑜勾唇冷笑, “我怎么就不能把人领走了?人不是我这做阿娘的卖你的,经过被人拐卖到了你的手里,衙门来人了,是解救拐卖,难道我这受害者还要给你买家付账不成? “话虽是这么个理儿,但我可告诉你,在我这花满楼,事儿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你想让我出银子买?” “那是自然。” 苏瑜又默了。 桑妈妈因为看不见苏瑜的表情,所以猜不到她真正所想,心里也是焦乱。目光落到院中那十几个随从身上,这真要是闹起来,可不好收场。 “你去把人给我叫过来吧。” 她终于说话了,桑妈妈松了口气。明明是对方不言不语,倒好像是自己要被憋出毛病来似的。 她起身到门口,吩咐人将昭姐儿带过来。 期间苏瑜就端正的坐着,倒弄得主人家桑妈妈很是不自在。 昭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