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对南姑母印象并不深刻,惟一的印象就是南姑母对她阿娘很看不上眼,待她和俊哥儿还是不错的。这对于她在南姑母面前说些她阿娘的好话,还是挺自信的。
可甫一进门,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一时间她也没想太多,朝着南姑母就拜了下去,“阿雅见过姑母,给姑母请安。”
这是许姨娘教养出来的姑娘,礼数倒还周全。南姑母心里的不痛快稍稍退了些,觉得她还是个孩子,许姨娘的不是要是迁怒到雅姐儿身上,似乎也有些不公平。
但她语气还是淡淡的,“起来吧,让我看看你。”
南雅十分规矩的起身,却是低着头不敢看南姑母。
“把头抬起来。”
南姑母发了话,南雅这才把头抬了起来。她是阿爹的姐姐,但看上去却是比阿娘年轻许多。
南姑母微微点了点头,“你的眉梢倒是有几分像你阿爹。”随即又问,“笙姐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南笙还没来?
南姑母回来的消息她不可能不知道,怎么没来?但在摸不清南姑母的性情时,南雅不敢妄自揣测,只道:“笙姐姐兴许有事耽搁了,姑母回来这么喜庆的事,她肯定不会不来的。”
“你到是挺会为她开脱。”
南姑母心里仍在为南诗的逝去而难过,但见南雅如此和睦笙姐儿,她庆幸自己没把对许姨娘的不满发泄到南雅的身上。
甘氏母女眼见着南姑母的态度缓和了下来,更惊讶于南雅今日这般醒目,比起从前的张牙舞爪,今日竟是这般知书识礼,猜测到岳老太太和许姨娘肯定在她出门前多加教养过。
可甘氏不踩一脚心里不痛快,立即装作关心的问道:“雅姐儿,你姑母难得回来,你阿娘怎么不过来见见?”
南雅正不知道要怎么在南姑母面前提到阿娘,没想到甘氏就扯上了这个话题,简直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外祖母教她见到了南姑母,一定要把阿娘说得很惨,这样才能搏得南姑母的同情,让她不对阿娘出手。毕竟对一个已经很惨的人出手,实在有失身份,量南姑母做不出来。
南雅怯生生的看着南始母,随即垂下眼帘,似很心疼的开口,“姑母,我阿娘被我阿爹收了管家权,又被我阿爹禁足在府里。这些年我阿娘尽心尽力操持着这个家,我阿爹却还要禁她的足。阿娘伤心之下身体差了很多,连我外祖母都赶过来照顾她了。不是她不来向姑母你请安,实在是阿娘现在的模样很憔悴,只怕姑母见了会不喜,这才不敢到姑母面前露脸。”
好一招以退为进啊!
甘氏打心眼儿里感叹许姨娘的手段,以南雅的傲骄性子,这番话出门前许姨娘肯定交待了很多遍吧,否则这会子怎会说得如此逼真?
接着果然见南姑母一脸的疑惑,然后带着先前因为听甘氏所言,累及南笙退亲这事的怒意都消退了许多。
“你阿娘那性子……。”
话已至此,南姑母徒然就收住了口,发觉在雅姐儿面前说她阿娘的是非是否有损她这个做长辈的颜面。
“待会儿回去叫你好生歇着,改日再来见我吧。”
这关算是过了?
南雅的心搁回了肚子里。
彼时南笙坐屋里发呆,麻嬷嬷新拨到她身边服侍的女使玉竹给她递来一盏茶,“姑娘,准备几时去见姑奶奶?”
这个玉竹是麻嬷嬷的远方侄女,家里女娃太多就求到了麻嬷嬷跟前,麻嬷嬷做主花了十两银子,把她买到了南府做奴婢,不过就是怕她受许姨娘涂毒,一直安排在她手下做事。
麻嬷嬷的人,南笙自是信得过的,她道:“二房的人去接的,南雅也过去了,我再去干什么?明知道我对那些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很厌烦,可没心思去阳奉阴违。”
“奴婢是担心姑奶奶见不到姑娘,心里万一恼上了怎么办?”
“无妨,反正这个家的人喜不喜欢我,我都不懒得管。”
要是今日姑母没回来,就该是发作许姨娘的日子,姑母这一来,阿爹的计划就全乱套了,没能即时收拾许姨娘,南笙心里有几分抑闷。
抬头瞟到宣瀚从外头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波浪鼓摇着,跟在他身后的贺风背了好大一个包袱。
“都这么大人了,还玩波浪鼓,你羞不羞啊?”
宣瀚偏过头就见南笙一脸的不高兴坐在窗后,他笑着走过去,拿着波浪鼓故意在她面前摇了摇,“听听这声儿,你们南家坝别的本公子看不上眼,这波浪鼓的声音倒是比别的地方脆声。”
她小时候一直玩这样的波浪鼓,大了之后也没玩过别的地方的波浪鼓,所以南笙听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她把目光掠过宣瀚肩头落到贺风身上,“他那包袱里不会全是波浪鼓吧?”
“只有一个,其余的都是些旁的玩意儿,书铺子里有那种竹子做的纸,我闻了闻还透着竹子的清香呢,我给我妹妹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