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雨停。
皇城外,小头山。
夜幽潭站在山林中央的一处空地上,看着面前的小土堆久久不语。
从旁人口中打听得知,老人姓孙,一生无儿无女,那个孙女则是他在十年前收养的。
虽然他与老人之间仅有一面之缘,中间只几根胡萝卜的交情。
山中地面因一场雨而变得泥泞,夜幽潭伸手在旁边青松上随意刮几下。
“老人家,不是我不想帮你,主要是我只有十九天的活头了。”
“而且,我这一副病躯,能做的实在不多,抱歉。”
夜幽潭对着树旁的土堆深深鞠了一躬。
转身要离去时,忽的注意到地上泡在小泥潭中的的破布。
走上过去,弯腰拾起那块破布,在力量的拉扯下,被包在其中的两根胡萝卜从缺口处滑出。
夜幽潭手上的动作一停,望着翻滚在泥潭中央的胡萝卜,怔怔出神。
“啧。”
沉默了一会儿,夜幽潭轻啧一声,弯腰再次将胡萝卜捡起来,重新用布包裹住别在腰间。
“全当我行一件善事了。”
小头山只比小土丘高一些,位于皇城东城门,距离很近,走出树林就能看到城门。
再回到凤鸣街,街上行人比早上要多。
夜幽潭低着头走在街上。
老人不是因外伤造成的死亡,浑身上下也只有鲜血从口中涌出。
“五窍并没有出现异常反应,所以可以排除毒杀,难不成是被凶人以骨刀强行喂之,继而食道划破,流血而亡吗......”
如此凶恶之徒,当真该杀!
“得先算清楚此事所有人的身份才行。”
夜幽潭抬头看了眼天边的太阳,心中默默计算起来。
甲辰年三月十八,时辰为午时。
卦象与早上根书生算的卦象一样,主卦咸卦,初爻变睽,互见乾巽。
“体用皆克之,互挂下木上金,为官着中间介之,乃朝廷工部之人的儿子。”
“卦中接地居多,看来是官商勾结,应当是粮商!”
思索间,夜幽潭再次回到白天时的树下,吃饭用的算命幡还在,不过在杆子一旁多了个板凳。
走到凳子边坐下,继续自言:
“强抢民女,平日里行事也会嚣张跋扈,那么唯一人选只有工部侍郎张恒之子,张弘志。”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皇城十二纨绔广为民间流传,张弘志便是其中之一。
工部侍郎位列宫中五品官职,住宅是在安阳坊中。
“得先摸一摸路了。”
夜幽潭看了眼腰间,和匕首别在一起的破布,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色。
此事不了,他以后恐怕真的会生出心魔。
就算救不出老人的孙女,至少也得给张弘志一个血的教训。
皇城总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被一条主路贯穿,其中,安阳坊就坐落在凤鸣街上。
傍晚。
夜色降临,当一串串散发着烛光的灯笼再次挂到街道上空时,整个皇城再次被热闹覆盖。
夜幽潭将匕首藏在袖中,从酒肆里买了一壶酒便上了路。
与人声鼎沸的闹市相比,安阳坊倒清冷的多,行人稀少,偶尔会有一两个勾肩搭背的醉人从身边经过。
走了陌约两百米,在经过一处拐角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处比周围要大上许多的宅院。
院墙有三米高,中间三层台阶上,敞开的红门上黄色门钉排列有序,最上方檐下牌匾,由烫金色书写而成的张府二字异常显目。
台阶下,两名家丁正举着竹竿,将红灯笼挂在柱子上。
注意到有人靠近,其中一名家丁放下手中的竹竿,上下仔细打量了夜幽潭一会儿。
发现穿一身粗布麻衣,裤腿和皂靴上沾满泥土,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厌烦:
“去去去,这里不是要饭的地方。”
夜幽潭笑了笑,“大哥,敢问这里可是张恒长大人的府邸?”
家丁冷哼一声,鄙夷道:“这里不是老爷的府邸,难道还是你的吗?”
说到这,他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讨饭也得去闹市那边讨,我们老爷心善,看不得你们穷人的。”
“是就行。”
夜幽潭脸上的笑意不减,内力调转间,整个人犹如离玄之箭,冲了上去。
“行什么行,你......”
家丁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他目光死死的盯着顶在脖颈间的匕首,咽了口唾沫:
“兄,兄弟,有话好好说。”
另一名家丁先是一愣,随即就要大喊。
夜幽潭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抬腿一脚将其踹晕了过去。
见此一幕,家丁双腿一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大,大哥,您,您到底要干嘛啊。”
“张弘志住在哪一间屋子?”
“东,东边的屋子,正对着小假山。”
夜幽潭收回匕首,又是一脚上去将他踹晕:
“算你识相。”
做完一切,夜幽潭看了眼敞开的大门。
从这里,能一眼看到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