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笑容一顿,眉心紧了紧,然后又笑着摇头“不可。”
“为何?”林惊雨歪了歪头,像是小兽在思考,“是因为,它有特殊含义吗?”
她并不是非要这块玉佩不可,只是她忽然想到,他将它保护得那般好,偏又是与林琼玉相认的信物。
他很在意,是他那双笑眸里唯一的紧张。
这勾起了林惊雨的好奇,她问,“为何,这玉佩对三皇子殿下有何含义吗?”
林惊雨盯着他,他摸着玉佩,上面的麒麟纹路精雕细琢,只听他一字一句,“这对于我而言,很贵。”
他见林惊雨一愣,又重复道:“我全身上下,就这条玉佩最为珍贵。”
林惊雨知道他落魄,却不知他落魄成这副样子,堂堂一个皇子,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竟是一块羊脂玉佩。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珍贵,但对于一个皇子,是奇珍异宝里所有最普通的。
萧沂像是看出林惊雨所思,他一笑道:“我不比皇兄,也不比皇妹,无权无势,无财无名,但林二姑娘放心,披帛的钱我还是能赔给你的。”
林惊雨毫不婉拒,“好啊,那臣女等殿下赔我。”
她一向利益分明,这点小钱她自然也斤斤计较,毕竟不要白不要。
林惊雨望了眼远处的喧嚣,她欠了欠身,“阿姐若再找不着臣女,怕是要急了,臣女先行告退,殿下自便。”
她转身,在夜风中衣袂翻转离开。
萧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上还握着她断裂的披帛,在徐徐微风中飘扬,他笑意渐收,目光冷淡,任由风将披帛吹走。
残破的一端,吹起时,撩着他的手掌,有些痒。
昏暗的灯光下,萧沂忽而微微牵起唇角。
这披帛如她的主人,爱勾人。
*
回去的路上,林家两姐妹坐在马车上,林惊雨捏着手,想起御花园林琼玉笑意晏晏的模样,总觉得惶惶不安。
萧沂那人,没有看着那么简单,诡计多端不怀好意。
总之,是个单纯姑娘决不能嫁的人。
林惊雨试探着问,“阿姐,你与三皇子殿下可熟悉?”
林琼玉顿了顿,似在斟字酌句,“不熟悉。”
林惊雨眉头舒展,那便好。
可随即,林琼玉道:“但我记得三皇子殿下已有十年,说来凑巧,七岁时我初入宫不慎迷了路,误入永巷,是三皇子殿下给我指的明路。”
见林琼玉眸中带笑,林惊雨眉头又蹙,她凑近问,“记他十年,一个指路人罢了,阿姐竟记得这般久,阿姐莫不是喜欢他。”
林琼玉慌忙摆手,“妉妉莫要乱说,我那时害怕得很,天又黑,只记得他腰间玉佩上的飞雁独特,这才认出三皇子殿下来,我只当殿下是恩人,旁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林惊雨满意点头,可转念一想,林琼玉无心,但保不齐此刻的萧沂有豺狼虎豹之心。
同为暗渠里的卑劣之人,她大抵能猜测到他所思,勾引一个高门权贵千金,欲借其势力,破他如今困局。
他既防着她近太子,她为何不能防着他勾搭她阿姐。
片刻后她又问,“那阿姐觉得,三皇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琼玉若有所思,十分认可道:“是个挺好的人。”
林惊雨打心眼里不解道,“他……哪般好。”
“待人礼貌。”
“沉稳持重。”
“淡泊名利。”
确实,他对谁都是一副儒雅持重,不争不抢,淡淡笑着的模样。
但那份笑,尤其是那双眸子,空洞不见底,像是扔进一颗石子都无波澜,不知何年何月见底。
他笑不到眼底,像是假的,一切都置身事外,他在事外观棋,甚至是控棋。
林惊雨赶忙打消这个恐怖念头。
她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自小扔在永巷,低微皇子罢了,能控什么棋,哪有能力控棋。
自己定是胡思乱想,她赶忙抽回思绪,再次问林琼玉,“阿姐,那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林琼玉面带羞涩,“待人礼貌,沉稳持重,淡泊名利。”
这不便是方才林琼玉夸萧沂的话么。
林惊雨心一惊,她忐忑道:“那三皇子殿下呢,他是阿姐所说的那个人吗?”
“三皇子人很好,但……”林琼玉摇头道:“我不想嫁进皇室。”
林惊雨松了口气。
她忽而想起太子殿下,林琼玉说不想嫁进皇室,可林夫人却不这么认为。
林惊雨迟疑问,“那太子殿下呢?”
林琼玉叹了口气,她捏紧帕子,“妉妉,阿姐与你说实话,我不想嫁给太子,我不想嫁与皇室,更不想嫁入深宫,皇宫太过寂寞,我怕。”
林惊雨听后,她望着女子惊恐的双眼,抬起手用帕子擦了擦林琼玉的额头上的汗珠。
她轻声温柔道:“阿姐莫怕。”
她不怕,她愿替阿姐去。
她喜欢那,孤独又如何,权利在手的号角会振奋她的心脏,在里面喧嚣,激昂。
再没有比那更诱人的了。
比起在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