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毕力塔和老十三还要说话,老十四抬手指向供在中军大帐帅案上,刻着“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厉声道:“皇上赐我与十三贝勒金牌令箭,准许先斩后奏,便宜行事。几个小小的校尉,也要我请出令牌吗?”
毕力塔和老十三被这面大旗怼了回去,不再言语。
老十四再次喝道:“拿酒来!”
两个军士立刻抬了一坛酒来,斟了五碗,塞到跪在地下已经吓傻了的五个满汉校尉手中。
老十四自己也拿了一碗在手中,环视账中众人,沉声说道:“汉军旗改革,兹事体大。如今政令未出,军营已流言四起,安能等闲视之。今天就借尔等人头,晓喻全营,再有造谣传谣,扰乱军心者,斩!”
说完,仰脸咕咕一气喝完了酒,将碗向地上一摔,吩咐道,“拖下去!”
账内亲兵望向毕力塔,毕力塔无奈点头,伸手从令箭架上抽出一枝虎头令箭“当”地掼了下去。
亲兵们得令,齐声应和,扑上来寒鸭凫水般缚定了五人,不论他们怎样挣扎哀告,双脚着地拖出军账,一齐按倒在帐外的空场上。
刹那间,呜嘟嘟号角悲凉响彻四方,密云大营里还在高兴饮酒的众官兵听到号角,登时刚下酒肉,站了起来,这号角声!这是要行军法杀人了!
不一会儿,五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放在托盘上,呈进帐中。
老十四仔细打量了几颗人头一番,吩咐道:“挂到校场上去。”
又转身斥退账中其他人,然后才对老十三和毕力塔道:
“汉军旗改革,势在必行!”
“十三哥,我们到密云大营可不单是为了迎接关外的四位旗主王爷。皇阿玛既然赐我们金牌令箭,我们就要趁着这段时间,把改革在密云大营推开试行。”
“毕军门,我和十三贝勒身负重任,今夜之事还则罢了。若大营再有乱言者,别怪我上本参奏你军纪涣散,治军不严!”
“末将不敢!唯皇命是从!”毕力塔跪地肃声回道。
老十三呆呆的望着老十四这一连串雷霆行动,心中五味杂陈。和这位与自己同岁的十四弟相比,自己此前对政治认识的夸耀,显得十分可笑。但他再想进步,终究还是做不到和老十四一样狠决,视人命如草芥。
老十三扶起跪在地上的毕力塔,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塞给毕力塔道:“毕军门,这些银子,偷偷给这些军校家人送去吧。”
毕力塔把银票揣在怀里,深深的望了一眼老十三,沉默着转身离去。
老十四冷眼旁观,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等到毕力塔走后,老十三摸了摸剃得趣青的头顶,凑到老十四身边,轻声问道:“十四弟,今天这事要不要禀告皇阿玛?”
老十四笑道:“皇阿玛日理万机,何必为这点小事打扰他老人家。”
老十三望着黑黢黢的账外,沉吟道:“是啊!”
当晚,两个亲兵各带着老十三和老十四写给康熙的密折,骑快马先后疾驰出密云大营,直奔京城而去。
十三贝勒和十四贝勒到密云大营的第一天,就斩了五名满汉军旗校尉立威,上下振动。
提督毕力塔于第二日召集全营军官到校场,指着挂在旗杆上的五颗人头,语重心长的给众人深入分析了一遍,这五人到底如何罪不容诛。
毕力塔严肃指出,密云大营全营上下要紧紧团结在十三贝勒和十四贝勒周围,围绕朝廷改革大局,做好军营整改的中心工作。
全营官兵纷纷表示,要认真吸取这五个撞枪口上的倒霉蛋的教训,对十三贝勒和十四贝勒的命令认可、支持、无条件服从!
密云大营军改从此日后,一帆风顺,再无阻挠。
骁骑营、火器营被全部打散,重新整编。不仅按照满军旗汉军旗分类编入,还借机举行全营大比武,对士兵的骑射枪炮行军等各项技能考校,表现优异者记功,表现垫底者受罚。整个军营的风气也随之一振。
数日后,毕力塔跟着老十三、老十四视察初步整改的火器营,向二人介绍道:“十四爷,这火器营原有七类兵丁,分别是放枪炮作战之人,执纛之人,带小旗领催,押炮披甲,绵甲人,挽车步甲和跟役。
这个挽车步甲和跟役,主要是推行炮车、辎重、抬鹿角木,都是出苦力的杂役,也不用受什么训练,实际跟骡子没啥区别。之前是不列入正兵的,由兵丁子侄、八旗家奴和雇工人充当。这次火器营全部改为汉军旗,这两类兵丁就没有算入其中。”
老十四点头,对毕力塔的处理表示同意。
老十三开口道:“负责火器制造的铁匠营,如今主要在……”
这时老十三的话被马蹄声打断,一乘飞骑向三人狂奔而来,泥水满身的马刚刚站稳,一个戈什哈滚鞍下来,平手向三人行一军礼,禀道:“禀告十三贝勒、十四贝勒、毕军门,简亲王、果亲王、东亲王、睿亲王所部已行至州河,河上石桥今夏被水冲垮,至今尚未修葺。若往北绕道寻桥过来,行程需再增两日。特来请示。”
老十三蹙眉道:“大军行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哪有因此耽误行军的道理。朝会日子已定,如今才到州河,已经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