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珍拉着行李箱离开,叶言却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直到对面有人推着货车走近“让一让,让一让”
叶言才如梦方醒,急忙退到一边。
后背正好贴上水产店的玻璃门,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掉落着数条死鱼,正向外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罗珍的话不像假的,但她说傅行舟会杀叶建安。
叶言不信。
可是傅行舟这些日子的反常行为,又要怎么解释?
他为什么一直躲着她,是因为他知道叶建安就是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还是因为他真的杀了叶建安?
叶言急忙拨打了傅行舟的电话。
电话通了,却是保镖接的。
“太太,先生正在开会。”
“让他听电话。”
“太太,先生现在真的走不开。”
“那你告诉他,如果他现在不听,以后都不要再听了。”
保镖应该是开着免提,就在她快要挂掉的时候,那边传来傅行舟的声音,“言言。”
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叶言眼睛一酸,泪水止不住:“你这样躲起来算什么,是想一辈子不见我了吗?”
傅行舟没说话,但他的呼吸声,叶言听得格外清晰。
“如果你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那就跟我说清楚。”叶言抹了一把眼泪,“你跑到港城一了百了,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每天都在胡思乱想,都在自我开导和自我推翻,再这样下去,是个好人都要被逼疯。”
“对不起。”傅行舟深吸了一口气,“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想好要怎么跟你勾通。”
“不用勾通,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
“我刚才遇到了罗珍,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傅行舟皱眉,不满的看向一边的保镖。
保镖自知办事不利,急忙低下头。
罗珍撒起泼来,就闹着要自杀,最后保镖只能同意她收拾行李在今天晚上去内陆。
没想到这么巧,正好就被太太遇见了。
罗珍见不得傅行舟好,肯定什么难听说什么。
“叶建安还活着吗?”叶言倚着身后的玻璃,感觉头痛欲裂,“你把他怎么样了?”
“罗珍说我把他杀了?”
“是,但我不信。”
傅行舟轻叹一声:“他是你父亲,我不会杀他,但他也是我的仇人,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得到傅行舟的肯定答案,叶言才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并非是担心叶建安的生死,而是她不想让他手上染血,不管他从前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她不想。
“叶建安当年犯下的错,我没有资格替他说原谅。”
“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让你突然面对仇人的女儿是强人所难,我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叶言声音微微颤抖,“不管怎么样,叶建安是我父亲,你如果因为他而恨上所有跟他有关的人,我也不怪你。”
傅行舟急声辩解,“我不会恨你,也不会怪你。”
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去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童年的阴影,心理的隔阂,不是几句话就能烟消云散。
叶言听了他的话,心里好受多了。
她很内疚自己的父亲曾给傅家带来的伤害,又很害怕会因为这件事让她和傅行舟渐行渐远。
明明,他们才刚刚敞开心扉,才说过肉麻的“百年好合”。
“傅行舟,我在澳城等你,等你解开心结。”叶言仰头不让泪水流出来:“是要继续在一起,还是从此分道扬镳,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言言。”
傅行舟刚要说什么,叶言已经挂了电话。
她怕再说下去,会让内心的怯懦暴露无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他。
曾经恨不得两不相欠,现在只会患得患失。
爱一个人,除了快乐,还有痛苦。
傅行舟看着手机屏幕一点点暗下去,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小笨蛋,真的以为自己会放弃她吗?
她想都不要想。
“二少爷,老爷要见您。”仆人敲门而入。
傅行舟把电话交给保镖,去了傅卫军的卧室。
傅卫军的房间已经被改造成了高级病房,里面甚至有一间无菌室,专门供他透析使用。
多次透析的结果,使傅卫军十分憔悴,不能下地行走,二十小时卧于床上。
“我还能坚持多久?”傅卫军看向自己的儿子,“不必顾及我的情绪,说实话。”
“只要找到肾源,你就可以恢复健康。”傅行舟走过去,熟练的给傅卫军按摩,防止他长期卧床而产生腿部痉挛。
傅卫军笑了笑:“肾源哪有那么好找,我怕是坚持不到了。”
“医生说了,心态很重要,以前有过病例,一个患者仅靠着乐观向上的心态,竟然奇迹痊愈。”
“我是肾有病,不是脑子有病,当我三岁小孩儿?”傅卫军扯了扯嘴角,“老二,趁着我还有口气,赶紧给我生个孙子,也算是了却我在世上最后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