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靠港,陆迁携众人登岸。
前往朝鲜国接引朵颜残部是朝廷的旨意,登州卫指挥使王大彪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前往码头迎接。
阿扎帖木儿上前见礼,王大彪回礼示意。
两人各怀心思,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然后就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走下船来。
王大彪诧异道:“阿扎兄弟,没想到你们日子过的这么惨。”
阿扎帖木儿说道:“王指挥误会了,这些人并非朵颜三部,而是被倭寇掳走的百姓。”
王大彪闻言,顿时紧张起来,问道:“你们途中遇见倭寇了?”
阿扎帖木儿看向陆迁,陆迁说道:“禀指挥使,途径海龟岛的时候,我等停靠休整,遭遇倭寇袭击。”
王大彪脸色更加阴沉,问道:“结果如何?”
陆迁说道:“全歼倭寇一千余名,解救百姓两百余人,还有大量金银,都是在倭寇老巢找出来的。”
王大彪又问道:“一千多名倭寇……没留活口吗?”
“当时黑灯瞎火的,我们担心对方有诈,干脆没留俘虏,全都杀了!”
“全都杀了……”
王大彪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说道:“……也太过鲁莽了,剿灭倭寇本来是大功一件,现在连俘虏都没有,说不清啊!”
这番话乍听起来没啥问题,因为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杀良冒功,你说杀了倭寇,万一是杀害百姓冒功呢?
不过,陆迁心中早有打算。
倭寇和大明百姓很好区分,这些人头上喜欢梳着一道发髻,前额剃的锃亮,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了,你也可以说,先杀害百姓,然后剃的头。
就算留下俘虏,依然可以说是屈打成招,这般无理取闹,无非是掩饰自己通倭的担忧罢了。
陆迁解释道:“王指挥说的是,我等莽撞了,还好有这些被掳走的百姓作为人证,还有十几口大箱子的金银珠宝,理应足够证明我等剿灭的就是倭寇。”
王大彪眼皮低垂,问道:“你确定没有活口?一个都没留下?”
“王指挥莫怪,这些倭寇穷凶极恶,我等为求自保,下手重了些。”
“倒也不怪你们,本指挥这就上书朝廷,给你们请功!”
陆迁赶忙说道:“都是王指挥教导有方,我等不敢贪功!”
阿扎帖木儿随后道:“说得对,我们大老远来麻烦王指挥,这些倭寇的脑袋和金银,就当是见面礼了!”
王大彪脸上担忧之色一扫而空,推脱道:“王某受之有愧,不敢当,不敢当啊……”
阿扎帖木儿立刻说道:“我等前来叨扰,还请王指挥不要见外。”
“那……那好吧,本指挥上书朝廷,有功大家一起赚,有钱一起花,今晚给阿扎兄弟接风,陆佥事,这一路你也辛苦了,晚上不醉不归!”
王大彪顿时不再纠结,拉着阿扎帖木儿,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阿扎帖木儿说道:“多谢王指挥好意,我现在走不成,还有这些族人,他们人生地不熟的……”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本指挥和当地知州都商量好了,就地扎营,暂时安顿下来,生活物资会有专人派送,你们就先住着,等候朝廷下一步的安排。”
王大彪转过身,指着后面的几辆马车,继续说道:“你看,帐篷和粮食都给你们送来了!”
阿扎帖木儿见状,赶忙道谢,安排人去交接物资,安营扎寨。
当晚的接风宴上,众人推杯换盏,筹光交错,喝的酩酊大醉,不亦乐乎。
酒席散去,王大彪却没急着走,而是一改惺忪醉眼,变得阴沉起来。
留下来的还有登州知州郭东阳,登州卫指挥同知谢全清。
谢全清安排亲信守在门外,然后说道:“王指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彪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缓缓说道:“海龟岛上的倭寇被全歼!”
“什么?”
谢全清和郭东阳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刚刚的接风宴上,并没有人主动提及沿途的战斗,是以两人并不知情。
王大彪又说道:“事发突然,大致就是陆迁带着朵颜卫残部途径海龟岛的时候,被倭寇袭击,这帮人也是猪油蒙了心,什么人都敢劫,没看见对方还有骑兵吗?”
郭东阳问道:“鬼田呢?”
王大彪摇摇头,说道:“不清楚,应该是死了。”
郭东阳又问道:“王指挥,兹事体大,最好不要说应该二字。”
王大彪斜了他一眼,不满道:“老子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
郭东阳想了想,说道:“他们没说什么吗?”
“只说将倭寇全杀了,没留下活口,解决了两百多名百姓,还缴获了大量金银珠宝。”
“鬼田手下有一千多人,全都杀了?”
“我看不像是假的,以当时情况来看,他们并不清楚岛上有多少倭寇,大战之后担心对方反扑,全都杀了,免除后顾之忧,倒是能说得通。”
“这件事不能靠猜的,眼见为实,不如……”
郭东阳说着话,看向一旁的谢全清。
谢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