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别院。
小鬼三郎每日还在望穿秋水。
对于银矿顺利运抵京城之事,他自然是一无所知。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焦急地等待着觐见的机会,盼望能够面圣,为扶桑争得利益。
可一日复一日,那通传的召见,却迟迟未能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龟三郎变得越发焦灼。
他每日在客馆中踱步,似乎这样,就能让时间过得更快些。
宫人们看在眼里,也不免唏嘘。
这位远道而来的使臣,竟然还不知道,陛下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小龟三郎伫立窗前,望着那轮孤寂的明月。
“我已在此,整整两个月了啊……”
方圆千里,再无一个倾诉的人。
那积压在心头的怨怼与不甘,只能向这无言的月色倾吐。
他苦笑一声,正欲掩窗而卧,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龟先生!小龟先生!”
鸿胪寺卿路远突然出现,看样子,还是小跑来的。
“陆寺卿,可是有消息了?”
“陛下……陛下有旨,让您做好准备,三日后,就可觐见了!”
小龟三郎呆立当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足足两個月啊,终于可以面圣了!
再等下去,都快生锈了。
路远继续说道:“陛下特意吩咐,最近实在太忙了,知道您等候许久,专门命人推掉去科学院巡查的行程,您快做准备吧!”
“皇恩浩荡!我……我该如何准备?”
小龟三郎激动不已,竟然语无伦次。
路远喘匀了气息,说道:“小龟先生请不必担心,您也不是第一次面圣了,一应事宜,本官都会悉心安排,您只需养精蓄锐,以最饱满的精神,去觐见陛下就好。”
小龟三郎激动之下,赶忙去行囊里摸出两锭银子。
“多谢陆寺卿从中斡旋,下使感激不尽。”
路远见状,半推半就,说道:“您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老朋友,多见外啊……”
一边说着话,还是将银子收起来。
不要白不要嘛!
小龟三郎一改往日的颓废,开始兴致勃勃地筹划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小龟三郎痛定思痛,几次觐见都无功而返,是不是因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思来想去,他甚至亲自挑选布料,定制了一身华美的朝服。
然后反复练习着觐见的礼仪,生怕有任何失误。
沐浴更衣,现在衣服有了,还要沐浴,熏香……
这一次,定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去面对九五之尊。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宫墙,小龟三郎已然梳洗打扮完毕。
他身着华服,俊美挺拔,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他在内侍的引领下,朝皇宫深处走去。
一路上,守卫森严,威仪肃穆。
“陛下有旨,召扶桑使臣觐见!”
小龟三郎突然紧张起来,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好好发挥,决不能有任何差池,决不可前功尽弃!
打定主意后,这才迈步跨入了大殿。
“扶桑使臣小龟三郎,觐见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熥声音淡然:“免礼,起来说话。”
小龟三郎躬身低头,说道:“启禀陛下,臣国与大明,素有邦交,木野镇银矿一事,事关两国利益,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允熥并不急于回答:“此事朕确实有所耳闻,木野银矿若是开发得当,必将利国利民。”
“只是陛下,先前国书并未提及银矿一事,还请陛下休书一封停止开采,将银矿归还于岛津氏。”
朱允熥笑着道:“按照国书,木野镇归属大明,谈何归还?”
小龟心里发凉,却还是打起精神,说道:“国书约定,大明可以在木野镇驻军,使用木野镇港口,却并未涉及当地矿藏归属问题,矿藏埋藏于地下,并不在国书规定范围,蔽国国君和足利将军谴下臣前来,希望皇帝陛下能够重新划定归属,或是共同开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朱允熥对此不置可否,说道:“木野之事原本尘埃落定,听你这么一说,似乎并未明确约定矿权的归属……”
小龟三郎屏息凝神,不敢插话,静静等待下文。
“……罢了,此事重大,岂能轻率定夺?”
朱允熥抬起头来,继续说道:“朕这就召集相关官员,共同探讨矿藏归属问题,你且先回去歇息,待朕有了定夺,自会令人通知于你。”
这话,分明是要打发小龟三郎离开了。
王忠会意,连忙上前一步:“小龟先生,咱家已经安排了人,带您回馆驿歇息。”
小龟三郎心知事不可为,只得告退。
“外臣告退,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熥轻轻点头,目送小龟三郎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才收回目光。
王忠问道:“陛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