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清泽亲了亲梁姿的手背,“黎黎,你再躺一会儿,我下楼游个泳,做完早饭来喊你。”
利索地下床了。
梁姿躺了几分钟,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打开窗帘,天空湛蓝,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进卧室的落地窗。
天气真好。
她决定大发慈悲,给清泽做个早饭。
清泽游泳四十分钟,洗澡十分钟,沿着楼梯走到客厅的时候,梁姿刚刚做好早餐,把盘子杯子挨个端到了花园里的小圆桌上。
铺天盖地的透明绿意之中,只有梁姿一个人穿着白色,清澈的阳光慷慨地落在她的头顶,折射出橙棕色的光彩。
她叠着腿坐在椅子上,中指穿过杯环握住咖啡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看到他走上来,梁姿粲然一笑,隔着玻璃对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丰盛早餐,仿佛在说,我厉害吧?
他站在原地停了好几秒钟,才走了出去。
后来,清泽一个人待在这座房子里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这一幕。
从这个角度看,窗外郁郁葱葱,阳光又刚好落在这把椅子上,不管换成是谁坐在那里,都会是很美的风景,他都会记一辈子的。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坐在阳光里的那个人不是梁姿,他的左手手心就莫名其妙地开始疼。
第67章干呕
深夜十二点,梁姿独自蜷缩在被子里,难以控制地溢出了一声干呕,她双手压住小腹,眼睛空洞地望着房间里的白墙。
她今晚本来应该去酒店门口接清泽下班,再跟他一起回家,但是她没有去,跟清泽说她要在家里写论文。
按照手机给她计算的日期,她的月经推迟七天了。
昨天晚上她还可以坐在书桌前写论文,心平气和地等着它来。
今天却坐立难安了一整天。
她下楼跑步,在家里做瑜伽,跳绳,通通于事无补。
梁姿之前也有经期不规律的时候,她闭经过五个月,因为作息不规律提前过半个月,因为打宫颈癌疫苗推迟过一个月。
可是这些都在她和清泽在一起之前。
所以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排除“怀孕”这个可能。
但她现在不能了。
自从和清泽上床之后,她就变得无比在意经期,好在这一年多里,它一直都很准时。
梁姿仔细回忆了一遍这个月的性生活。
清泽每一次都做了措施,从一开始就做。他们没有抱着侥幸心理省略过一回,因为这件事容不得一丁点意外。
可避孕套本身就带着百分之二的意外。
梁姿翻了个身,关上了台灯,眼前一片漆黑。
下腹传来隐隐的坠痛感,和痛经很相似,网上说怀孕初期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捂住嘴,又干呕了一次。
在那次闭经之后,梁姿就认定了,身体是一套很诚实的系统,就算它早已被社会改造过,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衣服穿少了,它就会打哆嗦。
饭吃少了,它就会咕咕叫。
穿上高跟鞋,脚就会疼。
体重轻到无法支撑身体的时候,月经就会停止。
不管心里是满足还是难过,身体都会一五一十地向她反馈,它是不是喜欢。
现在,它告诉她,它不想怀孕。
身体不想。
心里也不想。
梁姿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很久以来,那些问题一直存在于她的脑子里,但是一直模模糊糊,七零八落,在合眼的一瞬间,它们瞬间成了形,冲到她眼前来:
如果怀孕了,她要怎么办?
是吃药还是做手术?
是在法国做还是回国做?
做完之后,她要怎么办?
在这个寂静封闭的小房间里,梁姿没有想过任何人,她没有想过妈妈和爸爸,没有想过姥姥,没有想过清泽。
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因为最后上手术台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又翻了个身。
但愿是她这些日子写论文写得太凶,才会让经期推迟。
但愿月经明早就会来。
黑屏的手机里,清泽在晚上十一点给她连发了三条消息:
【一个人下班回家真无聊】
【明天晚上我去你那住好不好?】
【晚饭想吃什么?】
她把手机静了音,一条也没回。
早上七点五十,一夜未眠的梁姿站在门口,眼看着上班的药剂师把大门打开,跟着走进了药店。
她买好验孕棒,问了使用方法,浑浑噩噩地往家里走。
街角的面包店飘出浓郁的黄油香气,梁姿往常会被诱得食指大动,今天却屏住呼吸小跑了几步,一心想避开这股甜腻腻的气味。
她迎着冷风跑出了十几米,步伐放缓的一霎那,腹部滑过一道熟悉的热流。
像一份从天而降的礼物。
梁姿仿佛被一口气吊着,脚步片刻没停,匆匆向家里走去。
一场审判正在卫生间里等着她,一如十年前高考出分的那一天,她从海边赶回家,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