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秦易竟显得有些失望,阴阳怪气地看了她好几眼,说你消息还是很灵通。
尽管已经快要昏过去,她还是微笑说是,所以在片场说话要小心,多为自己积德。将对方狠狠噎了一下。
停尸房的温度非常低,她身上盖着块白布,躺在冷冰冰的殡葬台上。
皮肤很冷,身体里却还是很热。一团被冰封住的火,在无声无息地烧尽她的五脏六腑。
轰然一声,梦境的画面在这一刻急切地转换,从昏暗的太平间,变为光芒四射的舞台。
她又回到昨天下午。女演员扭伤脚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高大的年轻男人背着光,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的脚步声重重踏下。她呼吸急促,满头冷汗。
抬起头的那一刻,每一束光都似刺芒,清楚地照亮她雪白的脸。
她嘴唇微颤,如受惊的瞪羚,直面一柄冰冷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脸,她眼中既非疼痛,也不是惊讶、感动。
而是恐惧。
她怕导演发现她的伤,怕他觉得她很麻烦、耽误进度,决定将她换掉。她怕自己被往事缠身,又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行差踏错、错失良机。
很多很多的恐惧,重重压住她的踝骨。压下去,再压下去。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舞台光影交错,轻柔地笼住他们,为她织成一场美梦。梦境里,场景重新被铸就,定格一组不可言说的镜头。
-
黎羚迷迷瞪瞪地醒来,发现天色已变得昏暗。
() 进山了。山里的天空总是烟云缭绕,晦暗难辨。
车载音响不知何时被打开,低低地吟唱着。
钢琴声像大片涌动的阴云,女歌手用高亢得近乎于撕裂的嗓音,唱着十九岁的自己,身穿白裙、尚未成名的回忆。
黎羚默默地偷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导演,见对方仍然目不斜视,便又打开私信,给9787532754335发:“1”。
等了一会儿L,对方并没有回复。
她继续发:“11”
“111”
“1111”
……
直到整个聊天界面,都变成一个非常整齐的直角三角形,9787532754335还是没有回复。
看来是真的不在。
黎羚怅然若失地将手机丢开。
她想对9787532754335说什么?
可能还是想夸一下导演吧。
虽然他嘴巴很坏,骂人不重样,动不动不理人。他还逼她加班跳舞,害她现在要坐轮椅。
但他是一个好人。
在她待过的所有剧组里,只有他会关心她的伤势,送她去医院做检查拍片子。
也只有他会让她住院,甚至大半夜守在她床边。
车内轻轻摇晃,音响里的一首歌也唱到终了。女歌手的撕咬、痛苦与哽咽,变为很轻的呢喃与叹息。
黎羚借机转过头,再一次诚恳地对导演表示了感谢。
金静尧冷冷地说:“睡醒了。”
“……”
黎羚有些羞愧地说:“对不起导演,我没说梦话吧。”
金静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目视着前方,突然说:“昨天怎么摔的。”
他的语气很突兀,听起来不太善良,甚至于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黎羚心中一跳,其实想要假装音乐声太大,自己根本没有听见,但等了半天,下一首歌迟迟没有响起。
这就很尴尬了。
车厢内过于安静,只余两人呼吸,像交错并行的河流。
她只好干巴巴地说:“没什么,导演。就是台下突然来了人,让我分心了。”
“也不是什么很重的伤。”黎羚侧过脸,语气诚恳道,“我还是可以继续跳的,不会影响到拍摄。”
金静尧说:“医生让你静养两周。”
“对不起导演,给您添麻烦了。”
“你认识他吗。”他语气平平地问。
黎羚装傻:“谁?医生?当然不认识。”
车开过泥坑,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金静尧的声音仍很平稳,黎羚的心却也跟着一晃。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黎羚一时语塞。
说不认识,太假。说认识,她不想再提以前的事。
人人都有死穴,都有不想被碰的疤。他们还不是可以互揭伤疤的关系。
她只好说:“导演,
您不用太担心我(),拍戏发生意外是很正常的事?[()]?『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受伤也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您的责任。”
金静尧:“我说过担心你吗。”
“那是我理解错了。”黎羚态度很好地反省自己,“我太自作多情。”
又开始下雨了。
细小的雨水,密密地滴落在车前玻璃上,像一圈圈泛起涟漪的池塘。
湿潮的空气从窗户里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雨水的土腥气。
黎羚用余光偷看坐在旁边的人。
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空闲着,搁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