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放箭,那么骑兵刚起步,四箭咻咻的就已撞至阵中,各部已经接令行动了。
此番试射,眼见分明,鸣镝号令法,其速远胜传令骑兵。
需单队突前时,可用鸣镝传令法,需全队压上之时,则不用鸣镝法,鸣镝法先后有错落,一队收鸣镝单出,又一队收鸣镝单出,鸣镝前后错落,随鸣镝号令而动的各百人队,则队出不齐,则乱。
故,整阵齐动时,仍用传令骑兵,若骑兵无法及前,用鸣镝。
若需边角某队精兵猛突,则以鸣镝急号令之。
关羽熟于阵略,试射之后,关羽已弄清楚鸣镝法之优劣。
令战兵散去,关羽低头目视李孟羲,道,“鸣镝可涂以红羽,以使醒目。”
李孟羲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想弄懂为什么了,“奥!”他奥了一声。
就跟关羽说的一样,鸣镝既然是号令之箭,就必须醒目。
假设一场景,虽说鸣镝对着百夫长脑袋射,此是精准通信,百分之九十五的时候百夫长能直接接到信号。
但凡事都有万一,鸣镝品控不可能是百分之百可靠,有可能鸣镝飞了一半还会响,后半段碎了,然后鸣镝撞到百夫长头上,并没有响;也有可能,百夫长厮杀的投入,旁边的士兵也杀疯了,根本没注意到鸣镝,此种场景,百夫长隐约觉得鸣镝过来了,但不确定,此时会下意识脚边看一下,鸣镝染成红色,百夫长一眼就能从地上凌乱的羽箭中发现这一支令箭,然后恍然,奥,令箭是射过来了。
如果,鸣镝的箭羽不染成红色,那么在战场上,敌军射来的羽箭满地都是,匆匆往地上一眼扫去,看半天看不到鸣镝在哪。百夫长因此就更疑惑,令箭是到了没到。
固然,鸣镝传令法可以有补救措施,如果一箭过去,百人队迟迟未动,则可补射一箭作为提醒。但这过程中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贻误战机。
故鸣镝箭羽涂为赤色,可增强辩识度,可进一步提高信息传达的成功率。
赤羽箭……
某些相关记忆于此刻浮现。
李孟羲忽然抬头问道,“关将军,你说若是我军弓手配赤羽箭,临阵之时,先发赤羽箭射阵,箭落于远,观之赤红一线。
此为我弓箭射界也。
而后,待敌军踏入赤线,则其入我弓箭可射杀之距,此时令弓队齐射,不远不近,恰是时机。”
李孟羲话说完,关羽顿时眉头微皱,思索了起来。
须臾后,关羽点头,“赤羽箭,此法可用。”
有一个郑人买履的典故,说的是,一个人上街买鞋,到了鞋摊前忽然想起忘拿尺子了,于是就要返回拿尺子,旁人笑曰,没尺子穿上试试不就知道大小了。
此寓言除却讽刺含义以外,还说了两种测量方法,一是用工具用尺规测量,一个是不用工具,是鞋则用脚量鞋,是鞘则以刀剑量鞘。
整个冷兵器时代,只有震旦发展出了弓弩瞄准构造,秦弩上有用于测距的望山,借助望山,可以测量敌人的距离,以较为精确选择最佳杀伤距离和攻击时机。
用望山测距是一种测距方法,以赤羽箭吊射出明晰射界,则就像用脚测鞋一样,是比望山精准的测距方法。
鞋合不合脚,脚知道。
箭能射多远,直接把箭射出去,就能知道杀伤射程是多远。
没有高级观测工具单凭目测,难以精确估量最佳杀伤距离是在哪,临阵之时,前排弓弩仅有攻击三轮的时间,在杀伤距离之外就放箭,则距离过远,箭支动能衰减严重,杀伤力了了,等于浪费了宝贵的攻击机会。
距离如果过近,放两轮箭矢,来不及放第三轮箭敌军就冲近了,就不得不撤后。
弓弩队只有三轮射击机会,任何一轮失误都是极大的浪费。
所以,在敌军离的还远的时候,发赤羽箭标注射界,这个战术能让弓弩部队极好的把控射击时机,从而使弓弩的输出效率最大化。
赤羽箭标注射界法,不用再亲自试射,关羽和李孟羲两人讨论一番,便都认为此法可用。
把羽箭涂成红色,用什么涂,涉及技术,又是李孟羲擅长的了。
还有,既然羽箭涂成红色是为了让标识明显,那何不把箭杆也涂成红色,标识不就更明显了。
夜幕降临之前短暂时间之内,李孟羲意外的得到了新的战术。
“鸣镝之改进之法。
鸣镝以赤色涂羽,以增强标识。
实战之时,若有时鸣镝失声,则士卒寻见赤箭,亦能知令至;鸣镝非赤,则混杂乱箭之中,不可察。
既箭羽涂赤,箭杆亦涂以亮赤醒目之色。”
“弩观距用望山,此一法。
可以赤羽箭远吊射于阵前,箭落于地,赤红一线,可为射界。
赤羽箭标识射界之法,可使临敌射矢恰合杀伤之距。”
李孟羲想起的赤羽箭标注射界的这个用法,灵感其实来源于古装电影《花木兰,电影中就有弓手发赤羽箭标识射界的做法,因而李孟羲会由赤羽联想到这一点。
此为赤羽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