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不以贼名骂黄巾,反还说黄巾皆是穷苦百姓。
张角准备了一通舌辩争驳之词,全都无用了。
目视李孟羲良久,见李孟羲眼神无丝毫躲闪,张角便知,面前之人,所言非虚。
可是, 就如此之大未及弱冠的小少年,张角不能尽信其能托以重事。
张角旁敲侧击的问,问李孟羲师承何人。
李孟羲略作思索,“某师承百家。”
李孟羲说的百家是,什么生物化学物理数学,什么牛顿到达尔文到马克思,所学之繁杂,何止百家。
但于汉末, 百家,指先秦诸子百家也。
一人敢说师承百家,何等的底气。
张角又侧问,“公子军中任何职使?”
李孟羲郑重答,“涿州刘玄德不以我年幼,以军师拜认。”
张角点了点头,最终,张角问,“若有三万百姓,欲往投你部,敢问小公子,可能劝得涿州刘玄德供养此三万人?”
李孟羲听明白了,城中张角部,有三万余众。
想到这里,李孟羲点了点头,“刘玄德宽厚,仁义爱人。其人短做不出屠戮杀降之事。”
看着张角的眼睛, 李孟羲彷佛看穿了张角内心一般, “且,如今朝廷昏聩。天大军功,不如黄金千两,我等若想谋得进身之机,不必将俘虏黄巾众人扭送官府,或斩取首级以算军功,使金银钱财足以。”
张角纵为天公,亦是黄巾。
李孟羲早弄懂了黄巾俘虏忧虑何在,黄巾俘虏顾虑能不能饱食,会不会粮食不足之时,坑杀黄巾众人,会不会待事后把黄巾众人扭送官府,以及,会不会强趋填壕送死。
黄巾俘虏所忧虑者,李孟羲早有对策。
于张角,李孟羲先说军功不必黄巾众人头颅,有钱财比黄巾头颅好用。
而后,李孟羲又道, “我军中, 粮草尚能支撑。纵粮草不继,或买或征, 总有办法。
供养十余万,大难。
然,岂不闻,欲带金冠,必先承其重。刘玄德欲大肆屯田,正需人力,焉会杀鸡取卵之事?”
欲戴金冠,必承其重……
张角勐然瞪大了眼,他惊讶的看着李孟羲。
从面前这少年的话里,涿州刘玄德,也想造反不成?!
第二点,说黄巾俘虏能饱食,说完。
而后,李孟羲又看向道,“某熟兵法也!知军之贵选矣。知若战必先选锋,知兵不贵多,贵精也。
知不教而杀,贼也!”
“我若用兵,”李孟羲看向张角,“必先选兵,而后练搏杀战阵,再明军律,再精其甲兵,再激赏奋勇,而后,能战,战则一锐当十夫。”
“若非选非练不明军纪甲兵不精功赏无有之兵,其纵临阵,溃逃易也,纵有其兵,某不用也。”
末了,李孟羲又加一句,“人力贵重,岂能滥用。”
李孟羲一番话,说涿州义军所抓俘虏,皆能饱食,活命,安身。
张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于最后,“尚有一难。”李孟羲皱眉,挠了挠头,思索片刻,道,“攻城之董卓,与我军并不同路,董卓咬城不放,我军又不能与其厮杀。
值此城头危急之时,黄巾……只能自救。”
“且,董卓为朝廷重员,我军刘玄德只一介白身,若事后董卓以官身军力强压刘玄德,刘玄德性软不敢辱朝廷威仪,到时必为难。”
“我意,黄巾弃城,反杀而出,残董卓军力。
待董卓军力残弱之时,其必无与我部争竟之底气,其亦无借朝廷压我之胆。如此,事方能稳妥。”
李孟羲定定的看着张角,问,“你部可能反杀出城,败董卓?可敢弃城出战?”
张角笑了,“有何不能?有何不敢?”
李孟羲点了点头,“那便好。”
起身,“我部自会离城,东撤十里。”
而后,李孟羲深深的看了张角一眼,也不说其他,直接转身出帐。
关羽等在外面。
李孟羲出来,关羽牵着马过来,“羲儿,可谈拢?黄巾可愿降?”
李孟羲摇头,“我与张角,未谈降事。”
关羽疑惑。
把李孟羲扶上马,关羽翻身上马,要李孟羲抓好坐稳,“驾!”
关羽一踢马腹,出城去了。
西城门外,剑拔弩张。
董卓气汹汹的带兵堵着一半城门,张飞刘备也带着兵,和董卓对峙。
董卓处于爆发的边缘,眼看要把城攻下,刘玄德过来抢城,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打杀了他刘备,朝廷也不会怪罪。
要不是看刘备兵力真的多,张飞真的凶悍,董卓真就弃城不顾来灭刘备了。
瞅见关羽出城,对峙的董卓和刘备双方,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朝关羽看去。
李孟羲脑袋从关羽背后看出,他瞅见了城门外的大场面。
略做思考,李孟羲有了计较,一个计策浮现心头。
到两军对垒处,前排刘备,和董卓,相隔就三五步。
李孟羲回来,不先回阵,而是跳下马,朝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吹胡子瞪眼满脸怒意的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