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锻打使其变薄,又需百锤。
折叠锻一次,需两百锤以上。
若百锻,将要两万锤之多,工作量一算极其惊人。
锻铁块重新回炉加热,铁匠们得闲歇息,锻了没两轮,几个抡锤的铁匠已是汗如雨下。
而根据锻铁的特性,随着铁往后打,铁越大越紧致,越打越结实,也就越来越费力,锻造越到后边越是艰难。
打铁一事果然劳累非常,李孟羲都替铁匠们感觉累,他默默思考有什么可以省下锻打工作量的机械呢,欧陆的水力锻锤结构复杂与否,能彷做否。
管他呢,管他复杂不复杂,工业革命前的玩意儿,能有多复杂,这里可是大汉,技术与智慧璀璨之地,水力利用技术一样强大。
李孟羲觉得,或可做个水车,然后想办法看怎么带个大锤子让他一上一下的锤,水力锻锤不就有了。
——
铁料锻打的过程占据了锻刀的大部分工作量,过了许久,李孟羲数着,折叠锻打超过三十次之后,他叫停,走上去问,“锻至此时,已有三十锻了吧,可能造刀?”
锻刀匠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气喘着说到,“三十锻虽是也能,也不如百锻的好……”
言下之意,不如锻个更好的。
李孟羲点了点头,“便三十锻足以。”
锻刀匠人犹豫了下,只能停止继续捶打铁料,手中小锤握的短了一点,对着铁片叮的轻轻点了一下,一旁匠人也放轻了力道,不轻不重的照着小锤砸的地方叮的轻轻砸了一下。
听了良久的铁匠锤叮叮当当砸的声音,突然间叮当声就变了,李孟羲轻而易举的听出了差别。
他顿时明悟,奥,原来到给刀剑塑形这一步,得用小一些的力气来打啊。
把一块粗短的铁条给打成修长的刀身,得一点一点翻来覆去的捶打拉伸,此过程,又用了许久,大概用了足足十锻的时间,然后,刀条大体成了。
铁匠把刀条夹起来看,手臂长的一根通红铁条,头尖尾细,隐约有了环首刀的模样。
之后,拿大锤的铁匠便离场了,剩下主锤的锻刀匠人拿着小锤子叮叮当着一阵急促细密的敲击,敲击声连绵不绝。
这大概就是微调精修,敲出规整的刀尖刀刃细节。
小锤敲击的过程,持续了约两锻之久,此过程中,刀匠不停的把刀夹起来一头放到铁墩子上,一头夹起,眼凑上去看笔直与否。
李孟羲眼瞅着铁匠拿钳子夹刀条的动作又别扭又危险,他便想,若是有防的材料做一种厚厚的手套,那像是把刀条拿起来观直的动作会方便的多,就不用拿着钳子晃晃当当的夹着了。
而且,手臂那么长的超大钳子,这种夹铁埚用的钳子,用来固定刀条很不好用的吧。
工具也太少。
李孟羲哪怕是个外行他也看出来了,刀匠的工具不顺手。
再往深了想,不顺手恰对了,军中现在有的锻造工具,乃是潦草的买了一些,然后再从民夫手中收集了一些,东拼西凑乱七八糟的,不齐全才是正常。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
明明缺顺手工具,铁匠们为何不给自己打造些工具呢?
他们不懂?
不会是不懂,而是其他方面的原因。
大概是铁匠们不好意思要东西,反正打铁的钳子锤子虽不完善,但是也有,勉强能用,所以铁匠们就不好意思再继续要。
再有,毕竟是在军中,一切铁料都是公家的,没有命令,铁匠们不敢拿铁给自己打造工具。
又不说,又不敢,若不是今次认真的看了锻造流程,还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李孟羲忽然意识到,工具的发明与改进,乃是含金量十足的创造。
可要让铁匠们自己创造工具,得让铁匠们有一定的空闲吧,得有一定的激励机制,还得让铁匠们手里多少有点余铁吧。
匠营现在情况,一日三班倒,并不忙碌,空闲时间足够,而奖励机制,也早已施行良久。
唯独,铁匠们手中没有可以支配的铁料,连铁都没有,还发明个锤子工具。
李孟羲深刻意识到此中不足。
不止铁匠营,木匠营也是,木匠营的匠人们手中也没有可以支配的私人木料,所以到现在为止,哪怕匠人们想出可以在车上边行军边干木工活,哪怕木匠们想到可以把板车翻过来当工作台,哪怕木匠们能想出众多良好建议,但是,工具方面的改进,一项都没有!
问题就在于,所有木料都归军中所有,木匠们手里一点可以支配的木头都没有,还怎么发明与改进工具。
工具发明与改进的基础,自由支配的材料,足够空闲的时间,低的生存压力,一定的激赏制度,缺一不可。
而军中现在,生存压力不高,匠人们空闲,激赏制度也有,唯独缺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材料。
李孟羲动了该如何改进匠营制度了,他首先想的是,可以给铁匠们每月每人批三五斤铁,这三五斤铁属于铁匠们私人所有,干什么都行。
再一想到,锻造一事,跟木工还不行,木工有木头就直接能做东西了,铁要想做东西,还得有炉子,还得有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