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孟羲一听如此,恍然明白过来,他喵的,一件大事给忽略了。
在军中的话,义军最底一层的组织架构,是一个个小队,同理,屯田的话,最小的单位其实不是个人,而是,一个个家庭。
可,因之前一路征战的缘故,为便于管理人力,把黄巾流民按老弱妇孺,还有青壮,给筛分开来了。
结果就是,军中优待妇孺老弱,流民把老迈双亲还有自家小孩子留在后勤队伍里,没有担忧,毕竟是,亲眼看见的,妇孺老弱们吃的比所有人都好,优待如此,谁有意见,谁不放心。
义军不经意间就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古人重乡土,重亲族,哪怕是逃难,哪怕是流亡,一村一族一家人死都在一起,无论如何不愿分开。
但,在义军中,因公道,因仁义,因信誉,因各种原因,黄巾流民们竟然愿意跟家人妻儿分别开来。
行军打仗之时,人力精确区分,这本是好事,既能照拂的了的弱小,又能便于统筹利用人力。
可要去屯田了,一家几人,夫妻两分,丈夫在东屯田,妻子在西屯田,中间隔了百十里,这很是不妥。
斗胆站出来拦马的民夫主动问了妻儿家小之事,行进队伍里其他流民也眼巴巴看过来,眼中有着期盼。
十几万流民,家亲死尽,孑然一身者,多矣,但同样,很多人,亲人尚存。
对于刚经过战乱的民夫们而言,有什么比自家亲人更可靠的,一家团聚是他们最大的期望。
李孟羲认真思索了良久,他抬头看着民夫队伍,回头看了看装着曲辕犁和柴草的淄重车辆,他沉默片刻,“走!回去!”李孟羲临时打消了主意,准备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
李孟羲带人屯田去了,关羽在城里留守,结果李孟羲走了,关羽又放心不下,骑马追了上去,关羽人还没追上,发现李孟羲带着人调头回来了。
两下碰头,关羽诧异问,怎就回来了,李孟羲答到,“有大事未决。”
待屯田队回了巨鹿城,下发的全部物资,全部再收回,人员再散回各处。
城主府中,李孟羲与关羽商量着对策。
李孟羲感觉事情很是棘手,他眉头紧皱着,难下决断。
“某知,屯田以一家合聚为最好,然,若使十几万人依家而聚,则人流变动巨大,我军编制将尽散。
而编制又是我军组织之根基,战力之根基,若编制一朝溃散,若有大战临头,再想仓促聚十万可战人力,难也!”
让李孟羲觉得头痛的地方就在这里,军中各类人力分的有多细,分的就有多散,现在要让分散的民夫兵丁们重新聚成家庭,就有多麻烦。
关羽知,确如李孟羲所言,军中现在的这十几万人,部属明晰,旗号有从,若调动驱使起来,已近军伍。
然,若是让民夫们依家而聚,则势必人员动荡剧烈,到时,一队之中,九成人员都得变动,到时,队旗无用了,依托队旗存在的部属也就没有了,当十几万人不在依旗而聚,那也就没办法依旗调派驱使了,瞬间,兵,散成了民。
事关重大,关羽沉思的半晌之后,最终,关羽说到,“阖家团聚为重,还是,散了吧。”
李孟羲皱眉,“散了?可散了,我军可就只剩一万兵力了。”
关羽笑了笑,“无妨。”
“无妨?”李孟羲瞪大了眼看着关羽,关羽这么大的心吗。一万,能打谁啊?谁来也打不过的。
面对着李孟羲的疑惑,关羽笑道,“虽说是,此番一散,的确是,十万可战人力,一朝尽无。
可,羲儿你不妨想想,我等自出涿州以来,才半年而已。十几万人聚拢麾下,不过三两月而已,十几万人化成十万战兵,所用,也不过两月之久。
编制无了,便就无了,重起编制,不过,再耗两月而已。”
关羽这么一说,李孟羲认真思考了一下,便笑了。
对啊,怕个鸟啊。
义军的编制从零起算,建成编制所耗时间不过两月而已,那还是打仗途中,边打边建编制,那还是没有经验,还得边摸索边实践。
现在不同了,现在不打仗了,空闲下来了,有充足的时间再去划分旗号分属人力,现在也有充足的经验了,不过再来一遍而已。
想通了一切,李孟羲轻松了下来,重建编制,不过是两个月而已。
来日,战事可能来临,但,朝廷迅疾之间,只能来两三万人,对付这两三万人,军中有备守的精锐战兵万把人,足够拖延长久,而之后,其他人力再武装起来,便足以击败官军的两三万人。
朝廷迅疾而来,兵马不能多,兵马不能多,便不足以打败义军,反将被义军打败。
朝廷若想一举灭了义军,那朝廷得发二十万人来,可二十万之众,朝廷需调集东南西北各路大军,方能聚得二十万之众。
二十万之巨,聚兵非一时之功,拖延数月半年亦是可能。
在朝廷慢腾腾的聚兵的时候,只需两个月,义军便又重建起了十万编制,又是十万人力。
散了编制,危机虽然有,但危机遥远,义军有足够的筹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