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一首眨眼就完,白川开心的笑着,他俯身跟小孩子们柔声说着,“咱们再背一首,《咏鹅,好不好?”
……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
“小时不识月,
勿做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
飞在碧云端。
”
……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
小孩子们一首一首背着,白川听着小孩子们奶声奶气的背诵声,他脸上挂着笑意,一脸的自豪。
在李孟羲当时选定教育部人选之时,李孟羲知道教育为头等大事,且知道教书育人这件事,要有足够热情,因而,白川这个平日里对小孩子充满喜爱,很喜欢跟小孩子们一起玩耍的年轻士子,哪怕他名次靠后,李孟羲选了他来管理重要的教育部。
白川接刘备军令来招学生,他自豪的根本不屑于去废什么口舌,他什么也不干,只是把自己所教的小孩子带过来,让小孩子在村人面前背诵诗歌,这就足够了。
刘赵村中有读书人,有听得懂诗歌的人,整个刘赵村中,最有学问的人便是族老了,族老听到小孩子所背的诗歌,从韵律,从内容,从格调,每一首都让族老惊讶。
此时四周已围了满满当当的人,村人们听着娃娃背着诗歌,哪怕不识字的人,也能听懂诗歌的深意,毕竟当初选诗歌的时候,李孟羲选的都是最浅显易懂的。
村人中,哪怕有听不懂诗歌的人,但看着大胆活波毫不怯场的小娃娃们,都心里感慨觉得人家的娃娃多好。
片刻后,停了,小娃娃们把诗歌背的差不多了。
小娃娃们的声音一停,全场鸦雀无声。
适时,白川对族老还有四周围观的大人小孩儿们再一次重申了军令,“玄德公令,你村中无论男娃女娃,但凡十四岁以下者,明日,全都得入学。”
说完,白川都不问村人们同意不同意,直接问村里的小孩儿有多少,让都叫过来。
这仿佛是,白川对义军的教育事业有足够的自豪,自豪到白川根本就不用去想百姓们愿不愿意把小孩儿送去学校,没另外的可能,没有任何意外,所有人都会一样的选。
军中所有小孩子,哪怕是小砖和李孟羲哥俩,他俩也是黄巾流民的,曾经黄巾流民的小孩儿,无论如何比不了村中安稳的孩子活泼可爱,但战乱方歇之后的今日,不知何时,军中小孩子们精神风貌早已大变,变得昂扬活波,一比,就把村人们的小孩子比下去了。
白川的展示效果是极好的,村人们见过了义军教导出的小孩子们,都暗下决定,决定无论如何明日得把小孩子送过去。
在汉之后的封建时代,士绅从来一体,读书人既主导着仕途,在乡间,读书识字的人在村中往往也有很高的话语权。
而在汉时,科举未兴,但汉时的读书人依然和地主豪强重合很深。
不管是先能读书识字然后才能出官入仕得以成为豪强,还是先是出于豪强之家然后才能读书识字,不管因果顺序如何,汉时的读书人和地主豪强势力有极大的重合度,读书人牢牢地把控着乡间的主导权。
在土地以外,获取知识的机会,能够学习的机会,学习资源,跟土地一样,也是被豪强阶层所大部分垄断着。
当义军向贫寒百姓的孩子们提供了学习机会之时,这就意味着,豪强地主之流的话语权又被斩去一大段。
就如刘赵村,刘赵村族老本人就是村里学问最高的德高望重的老人,村中孩童多赖其教导。
村中之人不得不听从族老,不得不把巴结屈从于族老,最重要的原因,除了族老手中有村中最多的地以外,另一个原因,也在于族老识字,娃娃要想学字,大人只能跟巴结族老。
土地与知识,乃是底层百姓与豪强地主之间所横亘的两道壕沟。
而今,土地与知识两条壕沟,全被李孟羲给填平了。
他日之巨鹿,豪强地主必将烟消云散,绝无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