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既耐烧火光又明亮,有时,火光多笼罩那么两步,在关键时刻,效果就截然不同。
要达成作战手册中所写的所有扎营要求,以一支五百人的乡兵队伍为例,五百人扎营,营地盖阔百步方圆,如此一个营地,需在营寨正中竖一火把高架,高架上要有遮雨棚顶以在风雨来临之时火光依然无恙;营地还需要,在营地一周点隔十步点起一堆篝火,需篝火最少数十;为能更高效的预警,最好,在营寨之外可能来敌的方向远远的留下一堆篝火,这样,敌军若想悄悄袭营,老远就暴露在火光中了,敌军越早暴露,己方反应的时间就能越多,应对也就能越从容。
要完成作战手册上所要求的所有这些布置,这需要乡兵队伍得有足够的木料储备,得随军准备有笨重的火把架子,得有基本数量的合格的守夜人手,等等。
在后勤物资中,木料属于重要性不高的物资,而火把架子更是边角的不能再边角的东西,好多乡兵队伍征集粮食都显得艰难,哪里有精力再去管火把架子这种东西。
河间郡以北,某地,荒郊野外,正十字路口处,一支乡兵队伍当道驻扎着。
已经是后半夜了,直忙到后半夜,这支乡兵队伍才终于把营寨布置好。
如前所说,行军在外处处都难,就扎营这一点,做好的都是少数,有的指挥官考虑不足,都走到天黑了才下令扎营,然后等到扎营,又没有经验,只能翻看作战手册想查找扎营方法,再一看,作战手册上写得在十字路口扎营,一瞅脚下不是十字路口,有些脑筋直拗的家伙死板直接摸黑带队朝前去找路口去了,根本不知变通。
在这河间郡无名之地,这队后半夜才把营寨布置妥当的乡兵队伍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负责此部乡兵的指挥官考虑不足又脑筋死板,士卒们赶了一天路了,又累又困,他不肯就地扎营,非要找十字路口,夜里行军有多危险就不说了,也怨运气不好,前方道路分叉极少,走了好几里才找到十字路口,等终于找到这处跟作战手册上所以的一摸一样的扎营地点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一般情况,随便把营寨布置布置算了,巨鹿军下发的作战手册上写的东西是怎么详细怎么写,怎么完备怎么写,作战手册是用来参考的,乡兵队伍不必完全一模一样的模彷,可那么一些呆板的不知变通的人非要一丝一毫都得跟作战手册完全一样才行。作战手册上写得扎营十字路口,就不管不顾的摸黑走了好几里路非要找到十字路口;作战手册上写,营寨外围该以车阵围拢,阵形成圆,车辆最好以绳索相连,指挥官完全照做,他严苛的要求士卒们必须把车阵摆成圆的,歪一点都不行,士卒们被这严苛的要求折腾的心里都在骂人了。
巨鹿军所有战法都是平日一点点积累来的,因此细枝末节的东西很多很多,指挥官要完全照手册来执行,势必繁琐无比。
摊上了一个死板的指挥官,乡兵们很不好受,赶了一天的路,本来就累,夜都深沉了,好多人都打瞌睡了,还得忙个不停,乡兵们心里多有怨言。在乡兵们眼里,摆车阵就算了,点篝火也就算了,这些都算是有用,可非要把车子摆成圆的,篝火非要十步一个,远一点近一点都不行,这让乡兵感受起来,分明觉得是指挥官在有意叼难,乡兵们多感不忿。
作战手册上所写的东西太详细太繁琐了,把所有东西一丝不苟的忙完忙到了下半夜这在所难免。
篝火旁,指挥官对着篝火细细研读手中那本几乎翻烂的作战手册,看了一会儿,指挥官抬头往左右看了看,“不成,火把架子还没弄……”指挥官立时起身就要再去张罗人忙碌。
此时,连同伍的其他巨鹿军军官都觉得有点过了,众人纷纷劝到,夜都深了,差不多得了,再折腾会儿,天都得亮了。
同伍们说的有道理,可指挥官更有道理,指挥官丢来作战手册,毫不退让的砸出一句,“上边都写了,怎能不做布置?”
同伍的巨鹿军几个巨鹿军士卒,而今乡兵副指挥官,几个副指挥官相视一眼,无可奈何。
这么倔的人,也实属罕见。
就这样,在乡兵怨声四起的抱怨中,军令强制命令之下,乡兵不得不把满车的木头从车上翻下来,再一根根挑拣一番从中把松木挑拣出来,等火把架子竖起,松木火把插上,这过程中,指挥官绕着火把架子走了两圈,抬头看了看,抬脚对着架子哐哐踹了两脚,架子被踹歪了,指挥官便要乡兵们重新挖坑,重新把架子埋好,要求一点不能歪斜。
面对这么苛责的要求,乡兵们差点爆发了。
指挥官自认为自己是有理由这么要求的,因为作战手册上有写,火把架子埋的时候要尽可能深尽可能直,因为火把架子在夜里等若中军大旗,万一埋的太浅或是倾斜,危急之时,万一架子倒了灭了,全军将霎时失去指挥号令。旗号是重中之重,因为火把架子埋的浅了那么一寸,就导致了大败,这绝对有可能。
等到此部乡兵完完全全按照作战手册的要求,做完了所有扎营,守备,预警,等等所有事情,此时离天亮就剩不到一个时辰了。
以细微处见之,火把架子这么边角的物资都准备了,由此可见,此部乡兵的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