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医点点头,面色略显凝重,“后续得仔细观察一下哥儿的症状,看看是否有尿血、腰部剧痛等表现。”
“若有又怎么说?”王夫人急问。
罗太医沉默一瞬,又瞧了眼模样还十分年轻稚嫩的少年,轻叹一声,“若有这些症状,便证明肾脏受损严重,轻则房事有碍,重则性命之忧。”
“宝玉啊!”
凄厉一声尖叫之中,一口气没续得上来的王夫人直挺挺地后仰倒了下去。
罗太医赶忙掏出来银针,没成想这头还没扎下去呢,那头的老太太也紧跟着厥了过去。
一时间尖叫啼哭此起彼伏,人仰马翻混乱成一团。
好在太医到底是太医,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一如既往心静手稳,不消片刻就将婆媳两个给扎醒了。
“太医!”才一睁眼,王夫人就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哭道:“救救我的儿,一定要救他啊!他才十三岁,还年轻啊!”
“您放心,我定尽力而为。”
“天杀的林家!天杀的九阿哥!哪有这样欺负人的道理?没王法了啊!去找人告诉贵人,他弟弟都被人给祸害成了这般模样,叫她无论如何也定要为他弟弟讨个公道回来!快去!”
王夫人似疯魔了一般哭天抢地,嘶吼叫骂声不断,各色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但这一回,贾母却并未说一个不字。
无论是对林家的谩骂还是对九阿哥的憎恨,甚至连去找人给贾元春传话报仇这样的举动她都未有阻拦,从始至终都秉持着默认的态度。
可见,恨到发狂的绝不仅仅只有王夫人一人而已。
只唯独苦了罗太医,被迫听着她疯狂咒骂人家阿哥爷,简直都要被吓死了。
有句话他都没敢说,肾脏要伤成这样,必定是成心就照着这处下黑手的。
而一下又一下过分契合的印记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人家摆明就是冲着“废人”去的。
那他究竟是全力救还是做做样子就罢了?
医德固然重要,但这些个贵人却也实在不好招惹啊。
况且,这伤处实在是微妙,保不齐这个贾宝玉干了什么呢。
没太多犹豫,罗太医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
太坚持医德的太医从来活不久,“站队”无处不在。
就在贾家众人正提心吊胆之际,身处深宫之中的贾元春也终于得到了消息。
当时就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脸蛋儿肉眼可见的就白了。
“小主儿……”还来得及伤心,眼见她双手捂着肚子表情有些难受,抱琴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可是小阿哥有何不适?叫太医……”
“不必,我要去找宜妃!”贾元春咬咬牙,忽略掉小腹隐隐的疼痛径直大步朝外走去,“若是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忍忍也不是不能,可九阿哥这回实在是欺人太甚!
宝玉……宝玉……他可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啊!”
她费尽心机往上爬究竟图个什么?
不就是想要给家里带来荣华富贵,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亲人的靠山吗?
如今人家都这样将她的亲弟弟往死里欺负去了,她还忍什么忍!
宜妃又如何?九阿哥又如何?
皇上宠爱她,她肚子里还有皇子,未必就不能碰一碰!
贾元春恨恨咬紧了牙关,硬忍着不适一路健步如飞直奔翊坤宫。
随着她的疾步快走,腹部的痛感也越发强烈起来,令她不禁有些担心迟疑,可一想到家中尚还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弟弟,她的眼神就坚定起来。
“抱琴,撑着我些。”
“小主儿?咱们还是回去吧,先叫太医来瞧瞧,等确认没事了再去找宜妃也不迟啊。”
抱琴一面费劲地负担起了她的大半分量,一面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地劝:“这一胎本就怀得不大安稳,又是……我这心里从来也没个底儿,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您还是听我一句劝,先回去找太医来瞧一眼吧,万一……咱们可承受不住啊!”
贾元春皱眉,正要说话之际,突然腹部一阵剧痛袭来,张口就变成了痛呼,整个人也随之瘫软了下去。
“小主儿!”
“快叫太医!”
“血!小主儿流血了!”
“快来人啊!”
此时,贾元春已经痛到没有了一丝力气,混沌之中只隐约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似有阵阵暖流涌出。
“孩子……我的孩……”
“孩子没了?”
康熙皱眉,却转瞬就化为一片冰冷漠然,“没了也好,总好过生下来有什么毛病。下去吧。”
甚至连一句事出何因都不曾问,叫传话的夏荣将一肚子早准备好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奴才告退。”
“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冷笑一声,康熙就收回了心神,再度投入到那一堆政务中去。
很快,贾元春小产并疑似失宠的消息就传回了荣国府,登时又给了贾家众人重重一击。
早已心力交瘁的王夫人再是承受不住,利索地卧在了床上。
一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