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缓缓踏上归途,寒风中,小幼娘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细微却清晰:“娘,刚才村长爷爷家的小树哥哥悄悄告诉我,崔芬奶奶过世了……”
五娘闻言,不由得停下脚步,心疼地望着女儿,柔声问道:“幼娘,你认识崔芬奶奶吗?”
小幼娘用力点了点头,头上的两只小辫子随之一颤一颤的:“崔芬奶奶是个好人,经常上山摘了果子给我吃,每次奶奶要责罚我时,她都会把我藏到她家里避难。可小树哥哥说,崔芬奶奶是被冻死的……在床上,床上怎么会冻死人呢?如果床下烧了火,是不是崔芬奶奶就能留下来陪我们了?”
小姑娘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还有那一丝丝尚未意识到的对死亡的恐惧。
五娘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正欲启唇,向怀中抱着的幼小妹妹细细阐述那关于床底不可生火的生活智慧之时……
突然间,张四娃猛地一拍手掌,仿佛是被什么灵光一闪击中,他高声笑道:“嘿,对哦!咱们在床底下建个小巧的炉灶,怎么我就把这个好主意给遗漏了呢?”
“二哥,床下真的可以建炉灶吗?”
小幼娘听到自己的提议竟得到了认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张四娃见状,大笑着一把将那肉乎乎、满脸期待的妹妹高高举起,在她粉嫩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满是宠溺地说:“那当然行!来,哥哥这就带你回家,亲自给你造一个小小的炉子!”
五娘刚想开口劝阻,担心张四娃带着幼妹胡闹,张三娃却摆摆手,一脸豁达:“没关系的,外头冷风嗖嗖的,让四娃陪着幼娘在家里找点乐趣也挺好,至少不用出去受冻。”
五娘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幼娘这孩子自小好奇心旺盛,以往在老张家被诸多规矩束缚,如今有了真心疼爱她的家人,她便如解开了枷锁的小鸟,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像泉水般喷涌而出。
她问起兵器,五娘尚能凭借粗浅知识应付一二,但当她提出诸如“为什么会有春暖花开到白雪皑皑的四季更替”、“冬天为何树叶会枯黄飘落”、“老虎与人为何截然不同”这样的问题时,即便是阅历稍丰的张三娃和五娘,也不由得语塞。
张三娃私下里曾默默思考,那位学识渊博的周秀才,尽管如此喜爱幼娘,却始终没有正式将她收入门下,恐怕就是顾虑自己难以招架幼娘那无穷无尽、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吧。
于是,徐莉云领着这两个小家伙,紧跟在张四娃和小幼娘身后,而张四娃则牵着小幼娘的手,两人一路欢笑,小跑着回到了那温暖的家。
两个孩子心中一旦有了念头,便不管不顾,立刻付诸行动。
张四娃首度尝试搭建炉灶,对此一窍不通,因此只敢在后院一个废旧的房间里偷偷进行实验。
他们从选择搭建炉灶所需的泥土开始,张四娃还特意向哥哥借来了纸笔,带着懵懂无知却满心欢喜的小幼娘,一起在房间里摆弄着泥巴,一连好几天。
最后,不仅是张三娃和五娘,连一向持重的徐莉云也被这份执着所打动,加入了他们的“造炉大军”。
待到张老二结束了外面的忙碌,满心牵挂地回到家中,准备了解家中的近况时,映入眼帘的竟是半个院子被泥泞所覆盖,以及两个浑身脏兮兮,却笑容满面的小家伙。
不等他开口询问,小幼娘已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手,非要带他去看西厢那个废弃房间里新诞生的“奇迹”。
推开门扉,徐莉云与另外两个孩子皆在其中,虽然房间内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但在角落里,一座方方正正、朴实无华的土制炉灶赫然呈现,显得格外醒目。
此时,张三娃正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往炉灶的通风口塞入细碎的柴火,随着一阵悉索声,一抹小小的火苗在炉膛中悄悄探出头,渐渐壮大,而炉灶上方,淡淡的水汽伴随着轻烟袅袅升起。
张老二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小幼娘已经拉着他的手,轻轻地贴在那还未全干、略显温热的炉面上。
一丝细腻的温暖透过粗糙的炉面,缓缓传递至张老二手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猛地转向了二儿子,目光中充满了意外与赞许。
而张四娃脸颊上挂着满足的微笑,下巴微抬,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大声说道:“看吧,你猜对了!只要炉灶加热后,我们再在下面生上一大把火,整个晚上炉灶都能保持温暖,这样我们夜里睡觉就不怕寒冷侵袭了!”
那简陋而古朴的土炉灶,由粗糙的黄土与碎石砌成,却在寒风中逐渐散发着柔和的暖意,渐渐温暖了张老二冻得近乎麻木的双手。
他的耳朵里回响着儿子稚嫩而充满期待的话语,目光温柔地落在小幼娘身上,只见她的小脸上挂着泥痕,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同时,他留意到自己和孩子们的手上也都沾满了辛勤劳动的痕迹——泥土与汗水的混合物。
望着眼前这几张虽然疲惫却依然闪着希望之光的眼睛,张老二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温馨的笑意。
他或许不懂这土炉灶是如何奇迹般地凝聚了温度,但他深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能够在这个严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