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之类的话。
这些话对洛氏来说,基本是白说的,但慕容恪还是这么做了,洛显之轻声笑道:“这慕容恪是不是有什么谋划,他是要用这封信离间我和皇帝的关系吗?
那他可就想错了,我和皇帝虽然说不是牢不可破,但也不是区区这一封信就能够离间的。”
谢道韫沉吟道:“他可能是真心的,读这段文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妾身从他的字里行间,能够感觉到他似乎有焦虑和期盼。
夫君你不是说他可能随时会死吗?
或许他自己也有这方面的忧虑吧。”
洛显之一下子沉默了,这是他没有想过的角度,他将这封信取回来,再次读下去,果然发生了其间感情的不同。
“真是一个诚臣啊,只可惜这世先有贤明的君王,才能够有肆意施展的贤臣。
他打错了主意,不该将目标放在我的身,不该放在洛氏的身,洛氏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事二主的,我纵然没有圣痕,但也不会堕了洛氏的声名。
他或许也看到了我写给他的信件吧,我倒是想要和他见一面了。”
……
这是洛显之和慕容恪的第一次会面。
在黄河之,一叶扁舟随波而动,两个船夫一前一后的支着这艘船,船中洛显之和慕容恪相对而坐,互相打量着对方。
在过去的那些年中,梁国和燕国并没有接壤,所以两国之间并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但梁国夺取河洛后,梁国和燕国隔着黄河划界,于是有了今日的黄河之会。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恪先开口笑道:“当年没能和令尊会面,没想到今日能见到郡公,父子一门双相,可惜我大燕没有这样的盛族。”
洛显之道:“大王卓有盛名,是天下奇才,燕国有大王足矣。”
慕容恪轻咳一声道:“我从前也这样认为,我以为我能够独战天下,但后来却意识到,人有生老病死,国家总是因为人而兴盛,因为人而衰败,想要让国家长盛不衰,就要有源源不断的人才。
我本来以为我的七弟会是这样的人才。
郡公真的不愿意前来燕国吗?
梁国是南朝,郡公真的认为梁国能够一统四海吗?
如果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中,洛氏没有足够的功劳,甚至站在对立面,最后还能够保得住家族的富贵吗?”
慕容恪还是没有放弃劝洛显之前往燕国。
洛显之却笑道:“这世哪里有什么说得准的事情呢?
如果仅仅依靠现在的大梁,自然是不能做到,这事在人为,谁说未来的大梁就不可能呢?
若是燕国真的稳操胜券,大王又何必在这里问我这些呢?
这世可从来都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和一定如此啊!”
慕容恪被洛显之一句话沉默了,他又重重咳了两声,叹息道:“看来是不行了,那便商议正事吧,汉国该是时候结束了。”
他说的话很是轻描淡写,但却直接要给一个国家判死刑。
洛显之沉吟道:“汉国不好灭。”
慕容恪轻吐一口气,“灭亡一个国家从来都不简单,但现在大概是最好的时候了,刘谌死了,汉国的新皇帝,宠信宦官,不理朝政,贬斥重臣,汉国的政局一片乱糟糟。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对汉国这种没有山川之险的国家而言,若是失去了人和,那就离灭亡不远了。
从五年前起,汉国就已经不能和我大燕打野战,只能守城袭扰我大燕的粮道,依靠黄河天险来应对我大燕对奉高的攻击。
现在汉国就连众志成城都快要失去了,一个国家野战不行,只会陷入被动,如果人心混乱,就连守城都做不到,那就该亡国了。”
慕容恪对于战争的理解是很深的,在进攻中,进攻获得优势,防守保证不死,一个国家如果能一直保持进攻,那自然是没有覆灭的危险,但如果一个国家防守不行的话,那很容易就会陷入覆灭之中。
汉国的地形很差,是诸国中唯一一个没有山川之险的国家,能够面对三面进攻,依靠的就是强大的钱粮构建起来的城防体系,在这个时代,大量修建坞堡和瓮城,简直是按照长城的规模来修建,以对抗三国的进攻。
但人造的防御城,不可能拦得住数千里的国境线,汉国还是要分兵把守,现在汉国皇帝乱搞,宠信阉宦以及谄媚之臣,汉国中的臣子只能规劝,因为这是刘谌唯一的儿子,就连换一个人都做不到,汉国从刘备时代就开始的子嗣稀少问题,终究是影响到了现在。
汉国一代不如一代,要么是没有志向的纨绔子弟,要么是志大才疏的二代,很少有能文能武的人才就算是英侯也同样如此,现在没了祖宗保佑后,就连主支都不能确保一定可以出现托底的人才,就更别提英侯一系。
当代英侯是郡守之才,相比较洛显之和慕容恪这样的王佐之才,差的有点远。
慕容恪这番话的意思很简单,汉国的确是不好灭,但只要燕国和梁国一起,那汉国是撑不住的,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面对三线作战,还取得胜利的。
洛显之沉吟一番后说道:“贵国进攻冀州是必然的,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