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末尾所发生的波折中,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便是突厥的入寇。
如果是让李建成或者李渊来应付的话,或许会有所困难,甚至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但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极其值得担忧的事情。
因为他和突厥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对颉利可汗其人和突厥其部族,再清楚不过。
正如洛苏在草原就做出的判断一样,李世民认为冬突厥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突厥,戎狄也,其不类故鲜卑夏化,有先匈奴之状,目光短浅,喜爱财货,而无长久之计,我以小利贿其首,以威严摄其魄,其必畏缩而退。”
从战略,李世民是看不突厥颉利可汗的,他认为突厥远远不如当年汉化的鲜卑强大,只不过和当初的匈奴一样而已,再加颉利可汗不是英主,所以大唐可以等待。
事实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颉利可汗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大唐已经不同于过往,依旧用曾经的态度来对待大唐,给大唐休养生息的时间。
李世民仅仅用金银布帛就让突厥退兵,殊不知对现在的大唐,最重要的东西只有粮食。
至于金银布帛这种只能让个人享受的东西,“先在突厥汗廷中待几年,不日必将取回。”
话这么说,李世民当然不是精神胜利法,他转过头来就开始练兵,要报仇雪恨。
他甚至直接在皇城中练兵,乃至于亲自进入士卒中。
要知道宫廷里面一向是不让带兵器进入的,但现在光明正大的在殿前习练兵戈和箭矢,李世民亲自教授士卒射箭,至于洛玄夜、尉迟恭、秦琼、程咬金这些十二卫大军统领,更是出入军中。
自然有宰相劝谏,但李世民直接毫不在意的说道:“朕诚心待诸将士,诸将士又怎么会伤害朕呢?”
在李世民的以身作则以及不遗余力的耻辱宣传下,再加从武德后期开始,大唐就有意识的一直不曾有大的战争,国中士卒和百姓的厌战情绪渐渐消失,士卒的情绪渐渐变得高涨起来。
商议军事政策的会议,李世民很是开怀的感慨道:“朕还记得武德年间,突厥入侵,朕率领大唐军队出征的时候,士气极其低落,我大唐的勇士都不想打仗,就连奖赏都不能让他们激动,远不复我大唐开国时的英勇,现在,朕终于再次见到了当初那种昂扬的精神。”
厌战情绪是一种非常容易产生的情绪,尤其是在没有一种崇高信仰和足够物质保障的情况下,对于士卒和军属,都是一种折磨。
因为人不是机器,几年乃至于十年把一个人扔在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岭,睁开眼就是厮杀,闭眼就要担心敌军的夜袭,那种精神压力是极其大的。
尤其是,这些士卒会思考,我的家人在老家会不会因为男人不在家,而遭受欺负呢?
这种情况历朝历代都极多!
大唐也不例外。
大唐沿袭府兵制度,左右麒麟、青龙、朱雀、玄武、白虎、苍老这十二卫,分管数百个折冲府。
不打仗的情况下,府兵每年轮番到京师宿卫,称为番。
来长安宿卫的频率,距离长安百里外的折冲府,五个月到长安宿卫一個月。
五百里外,每七个月到长安宿卫一个月。
千里外,每八个月到长安宿卫一个月。
二千里外,每十八个月,即一年半,到长安宿卫两个月。
从这个距离和时间,实际就非常能够看出一些问题,洛苏在降世后,就研究过这种当世通行的兵制。
他的评价是——一种只能在中原使用的缺陷极大的军制。
这种府兵制度最大的缺陷甚至不是需要大量无主的土地,因为对皇室来说,拿到足够的土地并不难。
而是另外一种根本克复不了的困难。
这种困难暂且按下不表,当初大唐能这么顺利的打下天下,和大量分布在河东、关中和陇西的折冲府是分不开关系的。
关陇二开帝业也不是随便说说。
但就是这些人,疲惫了,当初打的仗太多,导致府兵出现了厌战情绪。
当初姬昭东征也遇到过这种问题,邦周的士卒都不想打了,精神已经痛苦到了极点,最后姬昭只能撤回镐京。
休养生息,不仅仅是恢复实力,积累国家底蕴,修补这些人的心灵,让好战之风重燃,同样极为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目前大唐军方第一号人物,洛玄夜向李世民建议道:“陛下,臣认为现在是时候,召集诸道总管和诸州都督回长安述职了。”
洛玄夜话一出口,殿中先是安静了一瞬,转而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表示反对。
见状,李世民略一沉吟,缓缓点头,的确是该召集诸道总管和诸州都督回长安了。
从李世民继位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的时间过去,这些出镇外州的军事总管,有许多都还没有进京拜见新天子。
因为李世民不允许,就连登基大典,李世民也没让他们回来,只让派遣了使者前来,这对于贞观新朝,自然不算是一件健康的生态。
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惴惴不安。
尤其是洛玄夜的情况摆在众人面前!
洛玄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