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后殿的博古架上,垂苏的锦盒安安稳稳的放在那里,可房芙蓉就是越看越别扭。
放在这里不行啊!
再换个地方!
房芙蓉把锦盒抽出来,李贤支着胳膊,伏在案上,只剩无奈:“你别折腾了!”
“放在那里挺好的!”
好?
这怎么能算好呢?
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什么叫做画地为牢,房芙蓉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自从李贤把这个锦盒托付给她,她就好像着魔了一般,明明锦盒放在博古架上,一动没动,可她还是心里不踏实。
每天都要打开检查好几次,生怕那白糖大伊万的秘方会不翼而飞。
又担心,只是这样光秃秃的放在架子上,会被人惦记,这里藏一下,那里又藏一下。
这是病吧!
妥妥强迫症!
李贤才不会让这疑神疑鬼的女人如愿,凡是被她藏好的地方,总能被他无情发现。
接下来,一转眼,锦盒就又会回到博古架上。
“殿下,这等机密,怎能不找個秘密的地方藏好?”
“万一丢了,可如何是好?”
房芙蓉忧心忡忡的看着李贤,李贤无语中……
本来呢,他只是想给这位高山白莲花般清冷的王妃找点事做,顺便逗一逗她。
却没想到,把她的强迫症给逼出来了。
就这几天,袖子里揣着这个锦盒,房芙蓉在这甘露殿里转来转去,转的李贤头都晕了。
“丢就丢了呗,丢了就再写一份好了。”
再写一份?
房芙蓉绝倒:竟然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这么简单?
我的一腔心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没天理啦!
…………
“裴令去哪里了?”
“好几天都不见他了。”李贤把来顺召唤到身前,很随意的发问,来顺只想冷笑,裴舍人为什么不来,还有谁比殿下更清楚吗?
“奴婢听说,裴舍人这几天都在家里修改起居注,裴舍人那天说,天后将这个差事交给他,他就一定要负起责任,起居注关系重大,以后殿下名留青史还要靠它呢!”
“所以,裴舍人这几天都闷在家中,把之前写好的那些书卷都拿了出来,重新润色。”
“殿下是不是要传召他?”
“不必了!”
“这几天也没有什么大事要记的,就让裴舍人自己安排吧!”
说话间,李贤就带着来顺来到了太极殿,他走到石阶前,很随意的拈起了三根线香。
来顺一个不小心抬了一下眼皮,顿时就又被那巨大的五彩棺材惊吓了一回。
登时一个激灵。
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是如何做到丝毫不怕的呢?
“不过,他人可以不来,我这里的事情,他却不能不知道,你是认字的吧!”
李贤站在石阶下,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话是说给来顺听的,却没给这位苦命的小太监一个眼神。
“回殿下的话,奴婢确实认得几个字,奴婢进宫之前,念过两年书。”来顺照实回答,心里却升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很好,你把这几天发生的事,简单记一下,明天送到裴府。”
“可奴婢根本就不认得几个字……”来顺急的,汗都快流下来了。
殿下啊殿下,奴婢不过是个小太监,就算是认得几个字,也写不了起居注啊!
李贤挑眉:“怎么?”
“你还不想干?”
李贤的眼神,不怒自威,顷刻之间,来顺就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那一天被李贤用匕首指着脖颈的时候。
顿时脖子又有点疼了!
“殿下恕罪,奴婢不敢。”
“奴婢一定办好!”
哪敢不办好?
办不好,小命可是要立时没有的!
见来顺诚惶诚恐,李贤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裴令啊裴令,你以为,你躲到家里,我就对付不了你了?
兴道坊,河东裴氏洗马房宅邸。
万年县界,毗邻皇城,兴道坊所在,以皇城为中心,达官贵人紧密的围成了一圈,在紧挨着皇城墙的这些里坊里安家落户。
兴道坊于长安城一百零八里坊当中,占地算是极小的,只有半阙左右,但因为邻近皇城正中的安上门,这里亦成为高官显贵们聚居的甲字第一区。
如今,作为河东裴氏冉冉升起的新星,起居舍人裴炎,便在此处居住。
已经疯狂爆肝好几天的裴舍人,如今竟然伏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裴炎,眉头紧皱,嘴唇哆哆嗦嗦的,想来,此刻,裴舍人的梦境,与美好无关……
“杀!”
“要杀我!”
“是谁?”
“来了!”
“追过来了!”
空旷又阴森的太极殿里,忽然响起了梦中人的碎碎呓语,正歪着头打盹的裴炎,一个激灵就惊醒了!
谁?
哪里来的声音?
裴炎的第一反应,便是那躺在棺材板里的李弘!
太子殿下他这是……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