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安县廨一街之隔,光德坊,乐城侯刘仁轨宅。
若说今日太子的宴席有一位重量级的嘉宾的话,那刘仁轨便是当之无愧的舍我其谁!
其他各位大臣,有太子见过的,也有比较熟悉的,可他们终究都是文臣。
而刘仁轨,是一位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名将!
时至今日,是该让太子见识一下缠绕在刘仁轨身上的,那强烈的,挥之不去的肃杀之气了!
那,亦是繁盛富丽的大唐,无法回避的另一面。
没有这些老将在外征战,出生入死,哪有长安、洛阳这些超级大城市的安居乐业?
几位太子宾客出发赴宴之前,纷纷赶到了刘仁轨家,就是想跟着老将军一起踏进崇教殿。
有他在,我们就有主心骨!
刘仁轨从战场上退下来也有几年了,如今的他,已经是经常参与行政管理的解事仆射了。
他不再剑履戎装,而是身着普通的圆领胡服,虽然几人当中,刘仆射的年岁最长,早已年逾古稀,但刘将军身形稳健,眼神更是灼灼有光,不禁令人怀疑,只要给刘将军一个机会,他仍然可以跨马扬鞭。
“刘将军,圣人要把杞王召回长安,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用意?”郝处俊首先发问,几人当中,他是年纪最小的,也是最藏不住事的。
刘仁轨一入座,便是气势凛然,一张口,便是不容置疑。
“还能有什么用意?”
“杞王出藩也好几年了,圣人思念儿子,这是人之常情,圣人也都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揣测圣人的心意?”
“可是,太子数次忤逆圣人,现在才刚刚解除了幽禁,圣人就把杞王召回来,这其中会不会有敲打之意?”
“更何况,圣人还册立了皇太孙,太子殿下的位置不是更加岌岌可危了吗?”
虽然郝处俊这个人多嘴又多事,但是,这個时候还就是要靠他把大家的主张表示清楚。
毕竟,戴至德是沉稳的个性,虽然心中有计较权衡,可也不会直指要害。
“处俊,老夫劝你,小心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
“怎么会呢?”
郝处俊一心报答李贤的知遇之恩,上一次册封大典,他本想借机献殷勤,却没想到,被戏精夫妇把戏份抢了一个精光。
郝处俊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而这一次,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死死抓住的!
正好,戏精帝后又不会出现,东宫正是他郝处俊表演的绝佳舞台。
“老夫听闻,最近太子行事经常剑走偏锋,与以往很是不同,处俊,你和太子相处的最多,你来说说看。”
刘仁轨没有回答郝处俊的问题,反而向郝处俊提问。
郝处俊朗声大笑:“诸位都误会了,太子端的是正人君子,处处都为大臣们着想,绝无任何阴谋诡计!”
竟然这样笃定的吗?
看到郝处俊言之凿凿,刘仁轨的兴趣也被提起来了,于是,在他老人家的追问之下,郝处俊便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关于太子的桩桩件件事情都讲述了一个遍。
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他个人的添油加醋,自由脑补,反正是怎么有利于太子就怎么来说。
把个比刘仁轨更加深居简出的戴至德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竟是如此吗?”
“太子的手段竟然已经修炼到如此地步了?”
众人的惊叹,正是郝处俊得意的所在,想到众位太子宾客之中,只有他是唯一一位大出风头,还受到了太子的热情招待照拂的,郝侍中这心里就美滋滋的。
几人当中,辈分最大,年纪最长的刘仁轨,静静的听着郝处俊的诉说,心中却是各种思绪翻腾。
末了,他抚着胡须大笑道:“好啊!”
“李家的男儿就该如此!”
“这才像乃翁嘛!”
乃翁?
这又是哪一位?
哦哦,原来是天可汗李世民!
几位新任的太子宾客当中,虽然年岁与刘仁轨相仿的也有,但是像他这样能够在太宗朝也拥有充足为官经验,并且和李世民有过许多交流的,就只有他一位了。
可以肯定的是,刘仁轨的判断,应当是准确的。
然而,听了这番话,戴至德心中又不免惶惶:在咱这一朝,若是太子像太宗那样的性情,真的是好事吗?
是咱大皇帝会欢迎?
还是天后会喜欢?
话到此处,刘仁轨却还没有放过郝处俊的意思,只听得他又道:“至于皇太孙……”
“老夫却与你们有不同的想法。”
“既然圣人已经册立了太子的长子做皇太孙,那就说明,圣人对太子很满意,想要将皇位交给他这一支的人。”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吗?”
郝处俊登时愣在那里!
竟还有这种解释吗?
好像也不是说不通。
一行人坐着马车,相继抵达了皇城外,既然是太子宴客,那守城的侍卫自然是挨个放行,也没有让诸位老大臣下车的意思。
他们都是大唐的功臣,又年事已高,自然是可以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