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我……我……是竞聘前肯定没错,具体的日子得查查。”
李添一颗心往下沉:“确定吗?”
周作盛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是大事,但他还没想明白,只能谨慎地点点头。
李添放开他,挥挥手:“你回去吧。”
等人走了,李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实在心慌,抽了一根烟。尼古丁舒缓镇定了神经,他才觉得日头晒着后脖梗子热,反应过来又是一身虚汗。
大好的晴天难得,终于把积蓄了几日的湿气都晒走了,天花板和墙脚两排黑黑的霉印从白色的刷漆下面浮上来,中间断断续续夹着几根淡淡的、褐黄色的洇痕。
李添望着那些霉斑,心底只是一阵阵发冷。
他抽完了烟上楼去,黄小凤坐在主卧的床沿整理抽屉。她把一只印着“双黄白莲蓉”的铁皮月饼盒子拿出来,里面放的是她的几件嫁妆首饰,一枚金戒指、两副金耳环、一根红宝石项链,还有一只翡翠镯子是年轻时候丈夫买给她的。她平时要干活怕把首饰磕碰坏了,就没有戴。
“胖了,戴不进去了。”她拿着那只镯子感叹,“早知道给coco了,她那么瘦,肯定适合。”
李添在她旁边坐下:“妈,是不是你去找的宋裕明,让他把我从竞聘名单上拿掉的?”
黄小凤斜乜他一眼,把镯子收起来:“对。怎么了?”
“这种事难道你不应该先和我说一声?” 李添百思不得其解。
“我怎么没说?我有没有跟你谈过辞职的事情?你怎么回答我的?”
“因为我不肯辞职,所以你干脆就私下里去阻止我升职?”
“你不适合在那种地方待下去。”
“我在荔府很开心,你知道的啊。”
“你年轻,当然就是图开心,那以后呢?这个家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有责任在身上的?”
“我没照顾家里吗?谁给爸爸找的关系看医生?谁出钱做的手术?你知道我当时年薪已经到多少了吗?我再升一级,爸爸就可以有钱用进口药了。”
“谁要你赚的那种钱?”黄小凤拔高了声音,“你自己赚的什么钱你自己不清楚吗?”
李添从没意识到母亲有这样的想法:“我赚的什么钱?我难道不是靠劳动赚的清白钱吗?”
黄小凤紧紧抠着手里的铁皮盒子,因为激动而双颊泛红。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我知道不应该怪你,这几年你确实很辛苦,也懂事了很多。你自己现在回头想想也能明白,长期待在那种环境里,对你的影响不好,你的那个师父,你们那位宋总厨,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欺负你,是你自己不觉得。”
她尽量和他讲道理:“妈不求你大富大贵,也从来没想过你飞黄腾达。我只希望你有一个踏踏实实的生活,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以后有人像是你孝顺我一样孝顺你……”
李添震惊。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黄小凤去拉他的手:“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孩子,难道会害你吗?”
“你知道了。”他点点头:“我喜欢他……”
黄小凤尖叫起来:“你不喜欢他!”
李添一惊。他鲜少见到母亲如此。
“喜欢喜欢,你知道什么叫喜欢?”黄小凤眼眶红了,她抱着盒子的手发抖,盒子里的首饰丁零当啷地乱撞,“coco和你那才叫喜欢!你们才是夫妻!你要对她负责任,她对你负责任,这才是喜欢。难道你要对姓宋的负责任?他会对你负责任?”
李添恐惧地看着她。
黄小凤因儿子的目光伤心:“对,我是去找他了。你以为是我想去吗?要不是为了你,我去干什么?我只是去让他放过你,有什么不对的吗?”
难道他以为她去那一趟是去颐指气使、拿腔弄调的吗?他怎么知道她如何在那个人面前跪下、哭泣,请求他不要夺走对她来说唯一的珍宝。
她这一辈子,除了结婚的时候跪过一次父母公婆,再也没有跪过任何人。
“他没有欺负我,”李添摇头后退:“妈,我就是喜欢他。”
黄小凤哗地一下站了起来。首饰盒里的首饰碰撞摇晃,发出定铃铛啦的声音。
“我已经这么大了,我知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李添笑了一下,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和coco没有孩子?”
“你知道了也好,我也不用瞒着你了。这就是我和coco一定不会复婚的原因。”他心里最悔恨的也是这个:“我是亏欠她的,我耽误了她。我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同意和她结婚……”
黄小凤打断他:“你住嘴!”
李添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累极了,疲倦极了:“因为我就是喜欢宋裕明。我心里只有他,从头到尾就他一个,没有任何其他人了。”
作者有话说
“被开除”的原因就是这样啦。
从黄小凤的角度:宋老板玩弄宝贝儿子的感情,儿子执迷不悟。
从宋裕明的角度看:一个老太太,丈夫病危,独苗儿子还是个同,哭着跪在自己面前求放过。
第6章 那天晚上我在